第1249章 大错特错

“今夜？”李耀和李唯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赫板着脸说道：“怎么？不想去？”

李唯笑嘻嘻地说道：“俺们刚见到大哥，还没好好说几句话，连口水都没喝……”

李耀一拉李唯的衣袖，说道：“别儿女情长的，待天下平定，兄弟几个有的是时间说话。”

“也是，那俺们领命就是！”李唯收起嬉皮笑脸。

李赫大声下命道：“司马腾勾结鲜卑拓跋喾部，豢养鲜卑铁骑，图谋不轨，紊乱超纲。北征军由李耀为主帅，李唯为副帅，征讨并州刺史司马腾。今夜出发，务必将司马腾生擒回洛阳，扭送有司论罪！”

是夜，十万骑兵披星戴月，悄无声息地奔向朝歌、隆虑，直取滏口陉。

……

将二十万战俘收编后，李赫留下黄占岳镇守荥阳城，二十六军休整并且补充兵力。自己亲自率领常敦、刘湛、罗大涛、拓跋狄琳、兰胜五个重甲骑兵军团十万人外加二十万步兵军团，共三十万人浩浩荡荡向朝歌、邺城进发。

司马颖接到斥候的禀报，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甚至想率军远遁辽西，自己开辟一片天高皇帝远的热土。

卢志进言道：“主公，李赫兴兵讨伐邺城，是为了报一箭之仇。李赫在荥阳城孤立无援，您非但没有帮他解围，还助纣为虐，帮司马冏一起攻打荥阳城，换成谁都会讨伐您。”

司马颖气得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说道：“卢志，你当初为何不阻止本王发兵，你居心何在？”

卢志不慌不忙地说道：“当初齐王势大，拥兵近六十万。谁都认为他能战胜镇远军，属下若反对，势必动摇军心。就算您不杀我，常山王和东陵王也必杀我。当然，您认为属下贻误军机，现在杀我也不迟。”说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司马颖气得说不出话来，在此当口诛杀身边谋士乃不祥之兆，势必人心惶惶，其他人纷纷离自己而去。

他忍住火气，揖礼说道：“卢先生，本王对你如何？”

“以礼相待，言听计从。”卢志翻着眼睛说道。

“那么，本王问你。大军压境，该当如何应对？”

卢志答道：“深究其因，对症下药。”

“您刚才不是说李赫前来报复吗？如何对症下药？”

卢志嘿嘿笑道：“李赫是为谁效力？他东征西讨是为了什么？他颁布的新政，您可否了解？”

“你认为他是为谁效力吗？哼……他不安好心，年纪轻轻当仁不让地当上了丞相之职，以后一定会把皇帝哥哥当做傀儡。”司马颖忿忿地说道。

“哈哈哈，王爷错矣。若他有心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手下猛将如云，根本不需要亲自领兵出征，身犯险境。元德皇帝心性淳厚，天下人皆知，但还没到好坏不分的地步。据我所知，皇上被关在金墉城，只有李赫敢将他救出来，藏在军中。试问，当初谁敢为了一位退位的皇上去得罪司马伦和孙秀？洛阳城内的百官都是趋炎附势之辈，丞相府高朋满座，却没人去理会太上皇。齐王和您起兵，你们也没想到要去金墉城将皇上救出来吧？皇上原本不愿回到洛阳，是被李赫劝说才回到宫中。”

听闻皇帝哥哥不愿回洛阳，司马颖心中一阵酸楚。是啊！兄弟们都争先恐后地争权夺利，谁在乎他的感受了？自从父皇去世，皇帝哥哥身居深宫，被封为分封王的弟弟们各个趋炎附势，为己谋利，很少前去宫中探望他。他不愿回宫当皇帝……如果父皇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切，会作如何感想？

司马颖眼眶微红。

皇帝哥哥能倚仗的唯有李赫，能真心对待他的也唯有李赫。他不封李赫为丞相，难道封齐王？常山王？自己亦或是东海王？

司马颖叹了口气，说道：“卢志，本王知道你下面的话了。你让孤向李赫赔罪，化干戈为玉帛？”

“有何不可？臣以为大多数人讨厌李赫，是因为忌能妒贤。藩王和士族都霸占着大量的土地，很多西炎百姓却颠沛流离、无家可归，无地可种。他们的确可以当耕奴、佃户，替大户人家耕种田地，但他们辛苦一年照样吃不饱饭，养不起老婆孩子，甚至无力娶妻。藩王、士绅富足了，但守得住这笔财富吗？百姓弱则西炎弱，西炎弱便要受人欺负，良田、财富都会成为他人的。百姓强则西炎强，西炎强谁还敢来欺负？现在西炎朝藩王割据，诟病难消。李赫的新政有利于百姓，有利于江山社稷，您作为皇上的亲弟弟，为何要反对李赫呢？如果您想争夺皇位，铲除异己，则另当别论。”卢志滔滔不绝地说道。

司马颖大声斥道：“放肆，你怎么能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卢志冷笑道：“王爷若不幡然醒悟，结果便是死路一条。因此臣冒死进谏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望王爷三思。既然王爷没有夺嫡之心，为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与朝廷作对，帮着其他诸王对付您的皇帝兄长呢？”

“呃……”司马颖被卢志问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卢志继续劝谏道：“据臣看来，李赫乃旷世人杰，西炎中兴指日可待矣。如若李赫被赶出中枢，皇帝无所倚仗，朝纲废弛，藩王割据，百姓流离，外族入侵，西炎必将不复存在。”

司马颖听得心惊肉跳，大汗淋漓，口干舌燥。他不自觉地喉结滚动着，喃喃的问道：“本王错了？”

“大错特错。”卢志严肃地说道。

司马颖长叹一口气，向卢志鞠躬揖礼道：“听卢先生一席话，点醒了梦中人。孤受教匪浅，请受孤一拜！”

卢志语气缓了下来，同样揖礼说道：“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孤为何要杀你？”

“卢某跟定主公，生是主公的人，死是主公的鬼。今日劝谏，主公要杀卢某，卢某无话可说，甘愿领死。因为主公如果听不进劝谏，李赫迟早杀入邺城，早晚是个死。听得进劝谏，与朝廷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是生路，臣甘愿冒险劝谏。”卢志双眼坚定地望着司马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