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谢述怀看见我，一边流着泪一边吐着血，努力伸出手想握住我的手。

“亦竹，对，对不起。”

“如果我可以活下来，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爱你。”

他被推进去之后，我嗤笑一声。

“妈妈，他要是死了，那双好眼睛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我闻声而转头，江听听慌忙捂住乐乐的嘴，抱歉地对我笑笑。

“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不要往心里去。”

我点头，她松了一口气。

谢述怀抢救了一个下午。

一整个下午江听听都在祈祷。

我特别想知道，她是在祈祷谢述怀抢救成功，还是失败呢？

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而谢述怀不是盖着白布被推出来让家属节哀，江听听白了脸色，有些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上。

“怎么办，怎么办呢……”

谢述怀被推出来，第一个扑上去的倒是江听听。

她梨花带雨，哭得声泪俱下，仿佛那个要送谢述怀归西的人不是她。

“阿怀，你终于没事了，太好了，阿怀，我好担心你……”

谢述怀是有意识的，他偏过头去，不愿意看江听听。

这是个他从前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动作。

可见是已经失望透顶了。

他看见了我，出不了声，但是眼神亮了一瞬。

他朝我伸出了手，伸得相当艰难。

江听听有些尴尬。

我没过去，只是看着他被推入病房。

他的眼神有些落寞，最终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不知道有多解气，难道还想我过去握住他的手，痛哭流涕说他终于活下来了？

不可能的。

谢述怀伤了嗓子，这些天一直在调养，身上插着许多引流管，他一直躺在床上不能乱动。

江听听倒是来的比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更勤快。

无事献殷勤。

我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

谢述怀死了就算了，能当做是意外事故。

可他偏偏没死，一旦能开口，要是说出是她害的，她就一身脏了。

只是谢述怀也确实不争气。

明明舔到最后都快一无所有了，倒在血泊中时也十分心如死灰。

但是江听听如今拎着几瓶鸡汤来看望他，喂一喂他，再哭一哭，让他知道她也爱他，只是因为孩子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竟然真的信了，真的开始动摇了。

江听听连着几日都是哭着进病房再哭着走出去，唯独今日是笑着走出来的。

我知道，她又成功征服谢述怀了。

也就在这时，同来自国外的电话，打到了江听听的手机上。

而我走进了谢述怀的病房。

谢述怀看见是我，原本还在闭着眼回味刚刚与江听听的温存，一时间有些无措。

我看着他唇角没有擦干净的口红，有些恶心。

我打开了手机通话的免提功能。

江听听接的这通电话的内容，被全部转移到了我的手机上。

谢述怀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我。

“喂？是阿尧吗？”

“什么？你说阿尧要再婚了——”

江听听原本暗含期待的声音从此刻开始破碎。

“他怎么可以再婚呢，你让他再等一等我好不好？不需要他努力的，我们的乐乐马上就会恢复正常的！”

“阿尧，阿尧，你接我的电话好不好，阿尧，五年了，即使因为乐乐的病被赶出贺家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你，阿尧，我真的爱你……”

“阿尧，谢述怀是个蠢货，他恨不得为我去死，只要他死了就好了啊。”

“只要，只要谢述怀死了，只要我再哄他签下定向无偿捐赠协议，乐乐就能得到他的眼角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知道他的肾有没有用，阿尧，我会想办法的，我真的会……”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