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谢述怀飞快去捂乐乐的嘴。

乐乐发了狠，直接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很快咬出了血。

而我装作被童童的哭声分走所有的注意力，抱着她走远了些。

谢述怀，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可要给点力，好好安抚你的“好儿子”。

再回身去找他时，他已经满头大汗。

童童拉着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爸爸，那边有个游戏摊子，里面有我最喜欢的小熊，爸爸去帮我赢回来好不好？”

游戏的方式是穿针引线。

本来该是妈妈们大显身手的游戏，只是我对于针线一窍不通，只能对谢述怀耸肩一笑。

谢述怀作为经常上手术台的医生，这一方面是专业的。

童童想要的那个小熊只需要穿完两根针，他很快搞定。

“哇！爸爸好厉害！”

童童拿到了小熊，他也没有忘记乐乐。

正巧乐乐被架子上最显眼的机器人模型吸引了注意力，他颐指气使地指着模型命令谢述怀。

谢述怀笑着应，开始穿他的二十根针。

乐乐白了童童一眼：“你个小瞎子瞎高兴什么，要拿就要最好的！”

童童委屈，却不敢还嘴。

我心中的怒火更甚，只能暂时忍耐。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都想欣赏谢述怀穿针的高超手法。

谢述怀很受用。

“乐乐放心，我一定帮你拿下这个模型。”

随着二十根针以极快的速度穿好，周围不断有大人小孩在感叹——

“天啊，这个眼神也太好使了吧，我简直就是个半瞎……”

“我那针凑近都对不了焦……小孩子眼神好就算了，成年人也这么牛逼啊我去……”

“好羡慕这个手法和清澈的眼睛啊，好像完全没有一点眼睛的问题……”

“我要是能有这样好的眼睛就好了，唉——”

忽然，一直在闷闷不乐的乐乐，眼睛亮了一瞬。

谢述怀不知道是，他急于在我面前表示自己对童童的爱因而抱着她去了另一个游戏摊时，乐乐来到了我面前。

“喂，他的眼睛真的那么好吗？”

乐乐遥遥指了指谢述怀。

谢述怀感应到，还笑着和他隔空示意。

我喝了口水，似笑非笑。

“是的呀，你谢叔叔的视力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问题，眼睛很健康呢。”

“可惜我们家童童不像她爸爸，倒是像我，眼神不太好，哈哈。”

乐乐若有所思。

我不再说话，打开手机刷着视频，声音是两个人都能正好听到的程度。

“王医生，我怎样才能获得新的眼角膜重见光明呢？后头的突然失明让我感受不到活着的意义，以前能看到的景象现在一点儿都看不到，我觉得我真的想死……”

乐乐听到了。

他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了。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视力现在虽然没有退化多少，但是已经开始畏光了。

这也是他今天到这个室外游乐园来一直非常暴躁的原因。

这会，或许他正在想象自己失明以后的景象。

越想脸上越恐惧。

正巧这时视频里的王医生回答了患者的问题。

“如果不是人死亡且签了自愿捐赠协议书，大概率是不行的。”

乐乐烦躁地一捶桌子。

“当然，如果在人活着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行的。”

“只要他是自愿的。”

乐乐脸上恐惧的表情就消失了。

他的模样完全不像个九岁的孩子。

像是个在盘算着应该怎样才能将你推进地狱的恶魔。

只是这一次，地狱的人选，变了。

我轻轻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