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镜为笼

林小满的龙鳞突然倒卷着刺入血肉。

初代镜主簪尖滴落的金血坠地即燃，火苗里浮动着陆云深消散前的最后画面——他跪在血池边，将半截青铜簪插入自已天灵盖，脑髓化作星髓注入簪身。

此刻那簪尖的星斑，正与林小满腕间胎记共鸣。

"您终于来了。"苍龙突然撕裂自已的胸膛，掏出跳动的龙心。

那心脏表面布满青铜锈迹，每道纹路都对应着陆家密道的分支，"三百年前种在您魂髓里的龙蜕，该发芽了。"

初代镜主忽然扯断缠身的星链。

那些锁链碎片在空中重组成十二面水镜，每面镜中都是林小满不同世代的死亡场景：溺亡时翻涌的弱水、剜鳞时喷溅的龙血、甚至此刻被龙鳞反噬的伤口——所有致命伤都在她腹部同一位置。

林小满突然呕出金血。

血液触及地面时，青云观血池中的三百具尸身突然睁眼齐诵："归墟之门，以镜为匙；星骸为骨，龙血为引......"随着诵经声，初代镜主手中的青铜簪突然暴涨，簪头垂落的星髓凝成陆云深的轮廓。

"您当年剜我龙骨造天梯时，可没说过需要血嗣为祭。"

苍龙突然喷出裹着星火的龙息，陆家宗祠的地砖片片飞起——每块砖下都压着枚刻有生辰的龙鳞，那些生辰竟与历代镜主的忌日完全吻合。

初代镜主突然将青铜簪刺入自已眉心。

林小满的额间随之裂开星纹，三百世的记忆洪流中突然浮现出被抹杀的真相：所谓归墟之子，实则是苍龙用她三百世镜血温养的替身。

真正的龙卵，早在她第一世剜鳞时就被种入仙骸。

星门突然降下血雨。

林小满看见每滴血珠中都裹着枚微缩星图，那些星图拼合的缺口处，正是自已丹田内跳动的龙胎。

苍龙突然甩尾击碎十二面水镜，镜片嵌入林小满的脊骨——每片镜面都映出初代镜主分娩时的场景：产婆手中捧着的根本不是婴孩，而是枚布满血纹的龙蛋。

"时辰到了。"

初代镜主突然扯断自已的发髻，青丝化作星链缠住林小满的龙角。

那些发丝间坠落的星屑，竟与陆云深消散前的血珠同源，"你以为轮回是新生？不过是替我儿更换养料的皮囊。"

当第三百根星链没入丹田，林小满腹部的龙鳞轰然炸裂。

喷涌的金血中，她看见自已破碎的脏腑间蜷缩着只星斑龙胎——那龙爪的纹路，与陆家宗祠地下龙卵上的血纹完全一致。

苍龙突然咬断初代镜主的咽喉，将染血的龙角插入星门："我儿破壳之日，便是归墟重临之时！"

林小满的指尖触到龙胎的星斑时，整片归墟突然陷入死寂。

初代镜主尚未凉透的尸身突然融化，血水渗入星门裂隙，凝成三百面青铜镜——每面镜子都映出林小满不同世代的剜鳞场景，而那些逆鳞此刻正在龙胎爪尖流转。

"您当真以为能操控一切？"苍龙忽然捏碎自已的右眼，眼珠坠地化作星盘。

盘上跳动的星子竟与龙胎背部的星斑完全吻合，"当年您在我龙髓中种下傀儡蛊时，可曾想过蛊虫也会噬主？"

星门突然迸发青光。

林小满看见自已的脏腑正在晶化，龙胎每根爪尖都延伸出星辉脉络，那些脉络穿透她的仙骨，正疯狂吮吸着归墟泄露的星髓。

最骇人的是，当龙胎睁开竖瞳，瞳孔深处竟跃动着初代镜主自戕时的火光。

"破！"苍龙突然咬断自已的舌根。

喷涌的龙血在空中凝成禁咒，三百面青铜镜应声炸裂。

林小满的识海突然涌入海量记忆：原来当年初代镜主剜出的逆鳞里，藏着苍龙被归墟神王剥离的七情六欲。

那些被历代镜主温养的逆鳞，早已在轮回中将苍龙的恶念净化成纯粹星力。

龙胎突然发出啼哭。

星门上浮现的归墟图腾突然逆转，十二神使的斗篷被罡风撕裂——他们后背的锁龙刺青正在燃烧，灰烬中浮现出林小满三百世前的笔迹："以镜为笼，封尔万载；星门若启，血债血偿......"

初代镜主融化的血水突然沸腾。

林小满看见血泊中浮出半卷星帛，帛上记载的禁术让她的龙鳞倒竖：所谓归墟之子，实则是苍龙为复活亡妻制造的容器。

而陆家宗祠地下每颗龙卵中，都封存着亡妻被归墟神王碾碎的一缕残魂。

"你终于发现了。"

苍龙的断角突然插入星盘缺口，整个归墟开始坍缩，"当年神王灭我全族时，你可是握着星钥的帮凶......"他龙爪突然刺穿林小满的丹田，拽出跳动的龙胎，"现在，该用你的魂火重燃我妻命灯了！"

当龙胎被抛向星门，林小满破碎的脏腑间突然亮起星纹。

三百世剜鳞之痛在体内共鸣，竟在她脊骨上凝成把星光熠熠的匕首——那形状，正是初代镜主自戕时折断的青铜簪尖！

"太迟了。"

苍龙狂笑着喷出本命龙息。星门中伸出布满星斑的巨手，即将握住龙胎的瞬间，林小满突然将星匕刺入自已额间的红莲胎记。

整个归墟骤然陷入黑暗。

当星光再度亮起时，龙胎已在她掌心化作星尘，而星门中伸出的巨手正被三百道逆鳞锁链拖拽——每道锁链末端，都拴着个正在燃烧的"陆云深"。

"你以为只有你会种蛊？"

林小满的雪发突然染回墨色，发梢坠落的星屑凝成初代镜主的轮廓，"当年你在我魂髓中种龙胎时，可曾想过那三百道剜鳞咒都是反咒？"

星门轰然闭合的刹那，苍龙看见林小满眼底流转的星海——那里沉睡着真正的归墟之子，额间生着与亡妻如出一辙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