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固执的两个人

降谷投来了警惕的目光，我从未被他如此凝视过。

我依旧托着腮，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心里想着，自已真是敢提出这样大胆的请求，然后也觉得自已有些愚蠢，但还是说出了口。

“我想和波本……约会。”

瞬间，降谷的动作停滞了，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是惊讶到了极点。

他看起来非常震惊，简直是无法相信。

我心里默默地嘀咕，站起身走到仍然僵硬的降谷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我再说一遍，和我约会吧。”

“……约会？”

“是的，波本……波本先生。”

“你在开玩笑吧？”

“不，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不行。”

“果然还是不行吗？”

“波本可不是那种会和你约会的男人。以波本的身份接近你，我自已也有些抵触。”

“是吗。我明白了，真遗憾。”

我轻松地放开了降谷的手，既然他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强行推进。

然而，降谷突然握住了我正准备离开的手，轻轻地拉了我一把。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说什么想和波本约会。”

“原因很简单。”

在他强烈的目光注视下，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很了解安室先生，也很了解降谷先生。但你身上还有另一个面，那就是波本。想知道波本是怎样的人。”

“……就这个理由？”

“是的，只有这个理由。”

我轻轻地放开了降谷的手，退后了几步。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嘟起嘴转开了脸，双手叉腰说道：

“看来我确实想更多了解你。不情愿地，但却是这样。”

“…………”

“波本先生是个可怕的人，对吧？他的气场、眼神、说话的方式，完全是我从未见过的你。如果和他约会的话，也许能更了解他。我实话说，现在的我并不确定自已能应付波本，可能会被吓得逃跑。说不定在他做出什么举动的时候，我会立刻全速逃跑。”

我直接宣布了自已可能逃跑的计划，面对惊愕的降谷耸了耸肩。

“不过，逃跑之后，我肯定会回来。直到我不再害怕为止，我会不断挑战他。毕竟，我还是有点儿不服输的。”

“…………”

“我之前好像说过，我最怕的东西就是喜欢捉弄人的春风、难吃的饭菜和鬼屋。如果再加上波本，那就形成了最可怕的四大天王了。”

面对呆住的降谷，我没有笑，只是用平稳的语气继续说着。

“这就是我的心情。至于你，我是在努力说服你。”

“我被说服了吗？”

“算是吧，波本先生和我约会吧。只要你愿意。不过，如果你真有那么大的抵触，不想的话，也没关系。那我们就正常约会好了，什么时候你有空，我们一起去。”

我说完这段话后，转身又退了几步，背对着他。

“怎么做，你自已决定吧。不过，这一点我必须告诉你……那天晚上，我们只是简短地聊了几句，但我确实感到你很‘可怕’。”

我低下头，看着自已那天晚上颤抖的手。为了驱散那种清晰记得的恐惧，我紧紧握住了它。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知道。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你隐藏起来的那一面，那个可怕的部分……如果以后我要和你在一起的话。”

房间里弥漫着沉默。我能感到从背后传来那种刺痛般的强烈目光。

听完我的话，我不知道降谷会作出什么样的回答。或许我已经稍微越过了他设定的界限。

然而，面对眼前的事实，转身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假装不在意，而继续待在他身边，我做不到。如果因此而让我们之间保持距离，那也无所谓。

一阵沉重的寂静过后，我感到有些不自在，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们吃饭吧。还是，我该离开这个房间？”

降谷大概也需要些时间独自思考。思考今后的事，思考我该如何被对待。

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降谷站了起来，站在我身后，突然用双手盖住了我的眼睛。视野被完全黑暗所包围。

“降谷先生？”

我带着一丝困惑叫道，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他几乎是低到极限的声音，轻轻地在我耳边低语：“——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声音低沉而带着阴沉的情感，像是爬行在地面上的蚀骨寒意。

“我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那天我们没见面，我本来不打算让你看到这些……但——正如你所说的，‘那个’也是我真实的一面。”

我被视线遮蔽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的听觉上。紧靠耳朵的他低沉的声音和感情的波动都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你说过你想了解我。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你。你根本无法想象我做过什么。有时候，甚至是善与恶的界限也变得模糊。”

善与恶的界限。对我这样一个一直生活在普通人中的人来说，那条界限一直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永远不可能跨越。

“即便如此，你还想了解我吗？即便你可能会后悔，甚至会因此受伤？”

“这种事，只有试了才知道。”

我轻轻地把自已的手放在他遮住我眼睛的手上，接着说出了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我害怕自已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我喜欢克服恐惧，去了解新的东西。而且，这次我面对的是降谷先生。所以，我想了解。”

“……真的要这样吗？”

“嗯，真的。”

听到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降谷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移开了遮住我眼睛的手，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手臂将我紧紧地抱住。当视线重新恢复清晰时，我被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太固执了。”

“降谷先生，我可不想听你说这种话。”

“我可没那么固执。”

“你很固执的。如果我说我需要休息，你一定有九成会听而不听吧。”

“我可没那样。听着呢。”

“真的吗？”

“真的。”

他的抱紧变得更加用力，语气变得低沉。

“每次，我都会仔细听你说的每一个字。绝不会听而不闻。”

他轻声说完后，放开了我，抓住我的肩膀让我正对着他。

“千雪。”

“嗯，降谷先生。”

“我会答应你这个要求。”

那是和波本的约会。

我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低下头，露出一副似乎是受挫的表情，抚摸着降谷的脸颊，踮起脚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谢谢你。”

“不过，我要先说清楚，我不是自愿的。是因为你要求。”

“我知道。”

“这次就一次，以后不会有第二次。”

“…………”

“答应我了吗？”

“不能答应，因为我不能保证第二次。”

“千雪。”

“如果万一，再次想见面怎么办？”

“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知道一定不可能。”

“固执。”

“固执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