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意交锋

江东城的阳光正好，透过朱红色的大门洒落在孙府宽阔的庭院中。府内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府中仆人们忙碌穿梭，布置宴席，迎接贵客。

乔公与二乔乘坐马车抵达，马车缓缓停下，孙策已亲自候在府门前，见乔公下车，立刻大步上前，恭敬地扶住乔公的手臂：“岳丈舟车劳顿，还请慢些。”

乔公微微一笑，语气轻缓：“孙公子如今就要成为我乔家的女婿，怎还如此客气？”

孙策爽朗一笑，扶着乔公缓步向府内走去，而大乔则微微低头，脸颊泛起一丝羞意。她穿着一袭浅色锦裙，云鬓高挽，步履轻缓，宛如画中佳人，偶尔偷偷瞥向孙策，目光柔和含情。

小乔跟在姐姐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然袖中曹操写给赵信的信被她攥得更紧了几分。她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封信交给周瑜，并告诉他实情。

府内大厅早已摆好宴席，珍馐美馔琳琅满目，香气四溢。乔公端坐在主位，孙策陪在一侧，不时为乔公斟酒，二人谈笑风生，喜笑颜开。

“岳丈大人，这杯酒，我敬您。”孙策举起酒杯，神采飞扬，“今日提亲成功，我孙策得偿所愿，以后乔公便是我的亲人！”

乔公端起酒杯，轻轻一笑，感慨道：“孙公子如此有情有义，老夫自然欣慰。”

两人一饮而尽，众人纷纷附和，宴席间气氛热烈。

大乔坐在一旁，望着孙策举杯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眼神温柔，嘴角轻轻扬起，时不时地提醒父亲不要贪杯：“父亲，您身子骨要紧，喝几杯即可，切莫饮得太多。”

孙策闻言，哈哈大笑：“岳丈今日高兴，就让他尽兴几杯，若有不适，我定亲自送岳丈回府休息！”

大乔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是眼神越发温柔。

唯独小乔与周瑜，二人虽坐在宴席上，却显得格外沉默。

小乔低头摸着袖中的信，心中翻涌不安。该如何开口？何时才能与周瑜单独谈话？若是等得太晚，又怕误了时机……

而周瑜则神色淡然，手中端着酒杯，却始终未曾真正饮下一口。他一方面在思考未来如何化解乔公的顾虑，另一方面，也在思索如何向小乔解释昨夜灯会之事，并郑重道歉。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小乔，见她微微低头，似有心事，手指轻轻捏着袖口，神情复杂。

她在想什么？是否仍在介意昨晚的事？还是另有心事？

他心头微微一沉，正想着是否该找机会与她单独谈谈，可就在此时，宴席之外，仆人通报道——

“江东各位大人前来道贺！”

宴席刚落下帷幕，孙府门前已是人影攒动，城中权贵、官员、富商纷纷登门道贺。

乔公身为江东望族，而孙策又是江东之主，这场婚事自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孙将军与乔小姐，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乔公有此贤婿，真是可喜可贺！”

陈员外也在其中，他拱手笑道：“乔兄，这大乔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能嫁给孙将军，实在是一桩好姻缘。”

乔公微微一笑，语气平和：“陈兄抬爱了。”

陈小姐也站在一旁，与二乔窃窃私语，时不时轻笑，气氛温馨。

然而，这时，祝财主却笑容满面地上前，语气谄媚：“乔公，婚宴可定下场地了？如若需要，尽管吩咐，鄙人手下的酒楼可是江东最好的。”

乔公微微一笑，并未直接答应，只是淡淡说道：“此事尚未决定，如有需要，定然告知。”

祝财主仍不死心，正想继续游说，忽然，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

“赵信到——”

赵信身着侍卫服，缓步走入厅堂，脸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他拱了拱手，语气不冷不热：“属下今日前来，并非私人身份，而是作为江东侍卫首领，例行公事，前来祝贺孙将军与乔大小姐的婚事。”

孙策闻言，嘴角微微一挑，故作大方地说道：“赵首领能来，实在是江东之幸。”

赵信微微一笑，眼中却透着冷意，缓缓道：“如今不过是提亲成功，婚礼尚未举办，若真到了成婚之日，我再来贺喜也不迟。”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微妙了起来。

孙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并未发作。他知晓赵信这些年守护江东，虽性格孤僻，却并无过失，便笑道：“好，那便等赵首领成婚那日，我也亲自登门祝贺。”

赵信微微一滞，随即冷冷一笑，拱手道：“告辞。”他将贺礼放下，便径直离去。

众人心知肚明，赵信此举分明是心有不甘，但孙策却懒得与他计较，淡然一笑，转头继续招待宾客。

而一旁的祝财主，则仍在试图游说乔公，未曾注意到，祝紫安已然走到了二乔与陈小姐身旁。

祝紫安双手环胸，目光轻蔑地扫过二乔，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乔家姐妹可真是好手段，一个巴结周都督，一个攀附孙将军，果然厉害。”

她微微一笑，语气酸涩：“我是真自愧不如啊。”

大乔不愿在今日计较，正要开口让小乔忍耐，不想小乔却被这句话彻底激怒。

她本就心情烦闷，如今正愁无处发泄，如今祝紫安送上门来，她如何能忍？

她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不不，我们姐妹哪有紫安小姐厉害？对周都督的一片痴心真是感人至深。”

她顿了顿，语气故意放缓：“如果他日紫安小姐与周都督也有此等喜事，可别忘了早点通知乔府。”

此话一出，祝紫安的脸色瞬间铁青。

陈小姐在一旁忍不住轻笑，而大乔把小乔拉到一旁，低声呵斥：“你怎能如此失了分寸？今日满座皆是官员权贵，若被人听去，岂不是让乔府颜面尽失？”

小乔自知失言，低下头轻声道：“姐姐，我知道错了……”

大乔叹了口气，拉着小乔的手，语气温和：“我知你委屈，但乔家的名誉更重要，你我只能暂且忍让。”

说完，她轻轻一笑，柔声道：“宴会开始了，你我赶快入席吧。”

小乔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随姐姐步入宴席之中。

这一场宴会，表面上热闹非凡，实则暗潮涌动……

夜幕悄然降临，孙府的宴会依旧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红烛高燃，映得整个庭院如白昼般明亮。远处街巷的烟火升腾，与府内的灯影交相辉映，将这场欢宴渲染得格外温暖而喜庆。

堂中，宾客们或畅谈或饮酒，笑语不断，孙策早已醉得不省人事，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大乔……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大乔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温柔，她轻轻扶着父亲乔公，低声劝道：“父亲，您也喝了不少酒，还是少饮些吧。”

乔公眯着眼，脸上带着几分酒意，却挥挥手笑道：“今日是大喜之日，喝几杯无妨。”

大乔见父亲心情畅快，便也不再多言，默默为他添了一杯温茶。

而此刻，在这杯盏交错的欢庆之夜，唯有小乔与周瑜各怀心事，沉默地坐在席间。

小乔的手不自觉地伸入袖中，指尖触及那封信——那封来自曹操，揭示赵信真正身份的信件。她的心跳得极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周瑜则静静地饮酒，神色深沉，目光偶尔落在小乔身上，却又很快移开。他心中也有自已的盘算。

就在此时，周瑜缓缓放下手中的杯盏，沉思片刻，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在壮胆，随后起身，缓步走到小乔面前，微微一礼，声音温润低沉：“乔二小姐，我刚刚吩咐下人备了醒酒汤，不知二小姐是否能陪我去看看？”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微微一敛，低声补充道：“另外，我有些话，想与二小姐说。”

小乔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点头道：“正好，我也有话要对周都督说。”

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宴席，沿着曲折的长廊缓步前行，直至孙府后院的凉亭。月色如水，洒在白石长廊上，夜风微微吹拂，带着几分夏夜的清凉。

周瑜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看着小乔，声音温和而郑重：“昨晚的事……”

小乔心头一颤，指尖瞬间收紧，袖中的信被她攥得更紧了几分。

周瑜继续说道：“我并非有意冒犯乔小姐，我也并不是轻浮之人……”他顿了顿，眼中带着一丝无奈，语气轻叹：“可是，你要知道，再理智的人，也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情不自禁？

小乔一惊，抬头望向他，瞳孔微微收缩。她心头猛然一跳，脑中一片空白。她原本想要告诉周瑜的事情，瞬间全都忘了。

周瑜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深邃，沉稳中带着几分坦诚。他继续道：“不过，我周公瑾敢作敢当，错了就是错了，在此，请乔小姐接受我的道歉。”

小乔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沉思了一瞬，低声道：“昨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说那些关于都督隐私的话。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还请都督见谅。”

周瑜闻言，轻笑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带着几分调侃：“没想到乔小姐平日里竟这般关心我的私事，我若不澄清一下，实在是对不起乔小姐的‘关心’。”

他缓缓收敛了笑意，目光变得认真：“在此，我周公瑾发誓，我绝不会娶自已不心爱之人。所以，我绝不会答应祝家的婚事。”

小乔一震，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羞赧。她不由得低下头，咬了咬唇，低声道：“那就祝愿都督能早日遇到自已心爱之人。”

这话一出口，小乔自已都愣了一下。

这句话……像是在祝福，却更像是在试探。

周瑜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即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静静地看着小乔，目光含情，带着几分怜惜与感慨。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道：“这世间，不是只有情爱，更要有责任。”

小乔抬头望向他，眼神微微颤动。

“不过，我周公瑾何其幸运，已经遇到了一位纯良灵动的女子。”他的语气轻柔，带着一丝深情，却又透着无奈，“但我也何其不幸，生于乱世，自知责任重大。现在，我还没有能力给她承诺。”

小乔屏住了呼吸，心脏猛然一紧。

他……是在说谁？

周瑜顿了顿，目光如水，继续道：“在不确定未来之时，我实在不愿、也不忍表明心意，从而毁了她的清誉，也毁了她的安稳人生。”

他的语气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敲击着小乔的心。

他微微叹息，轻声道：“待我解决一切琐事，一定会向她和她的家人表明心意。只愿这位女子，有足够的耐心和勇气。”

小乔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心跳仿佛也漏了一拍。

心爱之人？周瑜是说，他的心爱之人？

她微微抬眸，对上周瑜的目光。那目光温柔深邃，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吸入其中。

她不是听不出周瑜这番话的深意，可是……她又如何敢将“心爱之人”代入自已？

她只能轻轻叹息一声，低声道：“是啊，这世间并非只有儿女情长。”

她轻轻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缓缓道：“小乔相信，周公子的心爱之人，一定也不忍打扰和干涉你的雄心壮志。”

周瑜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那公瑾我便放心了。”他低声道，随即微微一顿，缓缓道，“对了，乔小姐方才说，也有事要问我。”

他侧过身，静静地看着小乔，眼神深邃，声音温和：“现在，我就在这里，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