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郎才女貌

清晨，天刚亮，孙府内，仆人们忙碌地来回穿梭，府门前停放着一辆装饰华贵的红漆马车，车上装满了聘礼。几名下人正仔细清点着箱笼，生怕有任何遗漏。

“上好的云锦两匹，蜀中珍珠一匣，金丝镶玉发簪一对，白玉如意一柄……”

孙策站在院中，双手抱胸，仔细听着仆人们报数，每听到一样贵重之物，他都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周瑜一袭月白锦袍，衣着考究，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轻轻摇着折扇，语气戏谑道：“伯符，我从未见你如此上心，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孙策哈哈一笑，满脸自信地说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战，我若不上心，岂不对不起大乔？公瑾，你先去乔府，以媒人的身份告诉乔公，我一会儿就到。”

周瑜轻轻摇了摇折扇，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

说罢，他转身带着一些聘礼和合婚庚帖往乔府走去。

孙策本想继续清点聘礼，可忽然皱起眉头，目光落在自已身上——他今日穿着的依旧是自已平日里最爱的一身玄色锦袍，尽显英武之气，可是……

这真的合适吗？

他看向自已的衣柜，吩咐侍从拿出几套衣服换上，一一试穿。

“这件太像战甲了，像是要出征。”

“这件太素了，看起来一点都不正式。”

“这件太华丽了，像是去赴宴，而不是求亲。””

孙策目光一凌，果断下令：“快！备马，我现在就要去城中最好的布庄买衣服！”

侍从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只得立刻准备马匹。

周瑜刚走到府门口，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失笑，摇着折扇回头看了一眼孙策：“你平日里从不在意这些，今日倒是挑剔得很。”

孙策正忙着换衣服，随口道：“我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周瑜摇了摇头，折扇轻敲掌心，轻笑道：“真是固执。”

他也不再多言，带着聘礼和合婚庚帖，往乔府走去。

此时的乔府，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院中一片静谧。大乔房中，却透着一丝不安的气息。

她坐在铜镜前，指尖轻轻着衣袖，眉头微蹙，目光微微低垂，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今日孙策要来提亲，昨夜两人已互表心意，可父亲一向严谨，若孙策言辞不慎，恐怕会惹得父亲不悦……

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了一下，心头愈发忐忑。

小乔坐在她身旁，看着姐姐难得露出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姐姐何时变得这般拘谨了？昨夜还好好的，如今怎么反倒像个待嫁的新娘？”

大乔轻叹一声，语气柔和：“我是怕父亲为难孙策。”

小乔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父亲疼爱姐姐，定然不会做出让姐姐难堪之事。而且孙策将军也是聪明人，他既然敢来提亲，想必已有万全之策。”

大乔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眼底的紧张缓和了一些。

可小乔自已心中却并不轻松。

她原本想趁着今日姐姐的喜事，将刘泉交给她的密信交给孙策，可是……

若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会不会破坏姐姐的婚事？父亲会不会因此生气？

她低头看着自已的指尖，心绪纷乱，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名下人的声音：“老爷，周都督带着聘礼到了，正在府门口等候。”

乔公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淡然：“小乔，你随我去见周都督。大乔，你在屋中等候。”

大乔微微颔首，静静看着小乔随父亲走出门去，目光中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安。

小乔随着乔公来到门口，远远便看到一袭月白锦袍的周瑜立于门前，神色淡然而从容。

今日的周瑜打扮得格外精致，他一向不喜繁复服饰，但今日的长袍却裁剪合身，玉带轻束，衬得他身姿修长，风姿卓然。

小乔不知为何，心跳微微快了一拍。

他今日……竟然如此英俊。

她怔了一瞬，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而周瑜一眼便看见了她，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今日心情不错，昨夜的懊恼与犹豫在晨光下似乎消散了不少。如今，他的任务是为孙策提亲，正事要紧。

他轻轻拱手，语气温润：“乔老先生，今日前来，是奉孙将军之命，携聘礼登门提亲。”

小乔听着他的声音，心中忽然有些烦躁。

她嘴角微微下垂，眼神有些不悦，却又不知道自已在气什么，只得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乔公点点头，眼神深邃地看了一眼周瑜，随后微微侧身：“周都督请进。”

周瑜微微一笑，随从们抬着聘礼跟在他身后，缓步迈入乔府。

而小乔站在原地，看着周瑜的背影，心情复杂。

她本该趁这个机会将密信交给周瑜，可是她又迟疑了。

这封信，会不会影响到今日的一切？

她咬了咬唇，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今日是姐姐的大日子，可她知道，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逼近……

乔府的庭院之中，青砖红瓦映着晨光，显得格外肃穆而雅致。府中的仆人们虽然未曾被提前告知今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但从乔公早早起身，命人整理正厅，打扫庭院，以及小厨房里忙碌着准备茶水点心的动静来看，大家都隐隐察觉到，今日的乔府，怕是要迎来一位重要的贵客。

周瑜携着聘礼与随从，稳步走进乔府大门。今日的他，举手投足皆透着儒雅风度。他身姿挺拔，步履沉稳，眉眼温润，整个人看上去从容不迫，风姿翩翩。他温润如玉，谦和得体，像极了一位世家公子。他迈步踏入乔府大门，步伐沉稳，神情自若，丝毫没有一丝昨夜失态的痕迹。

仆人们看到周都督亲自登门，无不低头行礼，神情恭敬。

乔府的气派虽不及孙府宏伟，但胜在雅致，厅内一幅松鹤延年的水墨画平添了几分书香门第的风骨。

乔公微微拱手，说：“周都督今日可是贵客，请坐。”

周瑜微笑回礼：“乔老先生言重了，今日我是奉孙将军之命登门，只不过是个传话之人。”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寒暄了几句，谈起江东近日的政事与百姓安稳。乔公年过半百，虽早已归隐江东，但仍是江东政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周瑜对他亦是尊敬。

小乔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乖巧地不插话，保持着名门闺秀应有的礼仪。然而，她的心绪却是翻涌不已。

他真的什么都忘了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意昨夜发生的事情？

昨夜灯会下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中——周瑜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的复杂神情，随即的松手与歉意，以及她仓皇逃开的那一刻……

小乔忍不住偷偷看向周瑜。

他依旧淡然自若，嘴角带着得体的笑意，与乔公谈论时神色从容，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度翩翩。

难道，对他而言，那只是一时失态，不值一提？

她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隐隐作痛。

或许，我根本不算什么？又或许，他本就是个轻浮之人？

她越想，心绪越乱，连乔公唤她都未曾听见，直到乔公微微提高声音：“小乔，去看看你姐姐怎么样了。”

小乔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行礼，低声道：“是，父亲。”

她的步伐比平日快了一些，带着些许逃离的意味，快步走向姐姐的闺房。

周瑜目送她离去，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小姑娘，倒是比平日里更可爱了几分。

可他知道，今日自已身负重任，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小乔解释什么，更不能让乔公察觉到小乔的异常。他轻轻抬眸，收敛情绪，继续与乔公寒暄道：“孙将军一会儿便到。”

乔公轻轻颔首，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说道：“好，那便等他。”

大乔的闺房内，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落进来，映在案几上的青瓷茶盏上，泛起柔和的光晕。

铜镜前，大乔静静地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身穿一袭浅粉色的绣花襦裙，绣着淡淡的祥云暗纹，发髻梳成温婉的堕马髻，簪了一支雅致的金步摇，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微微泛着光。

妆容精致，眉眼温柔，整个人显得端庄大方，却又不失柔和之美，宛若画中仙子。而小乔今日虽然也是精挑细选了一套礼服，小家碧玉，却也没有过于华丽，没有抢姐姐的风头

小乔一进屋，便被姐姐的美貌惊艳了一瞬，忍不住笑道：“姐姐今日可真美。”

大乔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道：“别取笑我了。”

小乔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语气温柔地说道：“周都督已经带着部分聘礼和合婚庚帖来了，此刻正在与父亲交谈，一切顺利，姐姐不必担心。”

大乔听后，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低头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小乔见姐姐这副害羞的模样，正想再打趣几句，忽然，门外传来管家洪亮的声音——

“孙将军到——！”

乔府门前，原本还算安静的街道，此刻已被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占据。

附近的百姓听闻孙策今日上门提亲，纷纷好奇地出来围观，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们看，那后面几辆马车装的全是聘礼吧？”

“可不是，孙将军可真是大手笔！”

“咦？孙将军今日的穿着倒是不像平日里那般威风凛凛，反倒像个书生。”

“这可真是稀奇，谁能想到，江东小霸王孙策，也会有如此文雅的一天？”

人群议论纷纷，目光纷纷投向队伍最前方——

只见孙策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身穿一袭青色锦袍，长发以玉冠束起，腰间佩戴一方白玉佩。他今日的装束不同于往日的战袍，也不是城主的朝服，而更像是一位翩翩书生，气质英俊潇洒，神采奕奕，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而在他身后，几辆马车上装满了金银珠宝、绸缎珍玩，聘礼之丰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周瑜与乔公站在门口迎接，看到孙策这副装扮，周瑜忍俊不禁，摇着折扇调侃道：“伯符，没想到你换了这副装扮，倒是比平日里斯文许多。”

孙策翻身下马，朝周瑜扬眉一笑，语气轻松道：“今日是去迎娶佳人，自然不能像平日里那般凶神恶煞。”

乔公看着孙策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之色，轻轻颔首，笑着说道：“孙将军，快请进。”

孙策大步向前，踏入乔府大门。

而在闺房中的大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这一刻，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