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祁州路难

唐翰的马车缓缓驶入祁州药市，那高大的车身和唐氏药庄的标志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立刻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一些相熟的药商原本想上前寒暄，但看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又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只能远远地观望，低声议论着。

车轮不紧不慢地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与往日药市的喧嚣热闹格格不入。

药市依旧是一片繁华景象，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古色古香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浓郁而醇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药商们的叫卖声、顾客的询价声、伙计们的搬运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热闹非凡的交响曲。

然而，在这看似平常的热闹景象之下，却暗藏着一股诡异的静默。那些平日里与唐家熟络的药商们，此刻一见到唐翰的马车，便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纷纷躲避。

有的药商原本正满脸笑容地与顾客交谈，一抬头看到马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低下头匆匆而过，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惹上麻烦；有的则直接转身进了店铺，迅速关上店门，透过门缝偷偷地往外张望；更有甚者，直接将摊子一收，扛起货物，溜之大吉，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马夫老李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他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不时地回头张望，眉头微皱，但并未露出慌乱之色。

“老爷，这气氛有些不对劲啊，这些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我们。” 老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警惕。

车厢内，唐翰的面色阴沉得可怕，眉头紧锁，如山峦般凝重。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芒，有愤怒，有疑惑，还有一丝坚定。

他久经商场，阅人无数，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这分明是萧家在背后搞鬼，想要将他孤立于祁州，从而达到打压唐家的目的。唐翰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清楚萧家的阴谋，不能让他们得逞。

“老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老李的声音再次传来，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

“哼，还能怎么办？见招拆招罢了！” 唐翰冷哼一声，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他萧家再只手遮天，也遮不住这公道人心！我倒要看看，他萧远山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唐翰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屈和愤怒，他紧握的双拳，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几经周折，唐翰一行人总算在一家相对安静的客栈落了脚。这家客栈虽然不如祁州城内几家大客栈那般豪华，但也干净整洁，更重要的是，这家客栈的老板曾经受过唐家的恩惠，对唐家颇为敬重。

安顿下来后，唐翰并未急于行动，而是坐在客栈的房间里，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此行祁州，困难重重，但他不能退缩，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主动出击，才能找到一线生机。唐家在绵州经营药材生意多年，一直秉持着诚信经营的原则，与各地的药商都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可如今在祁州却遭到如此待遇，这让唐翰心中十分窝火，但他也明白，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应对。

唐翰让老李去打探消息，重点了解平日里与唐家交好的几家药商，看看他们对萧家打压唐家的态度，以及他们与萧家的关系。同时，也要摸清萧家在祁州的势力分布，以及他们与官府的勾结情况。

老李打探了半日，才在一条偏僻的小巷深处，寻到了一家名为“一品轩”的茶馆。

这家茶馆位置隐蔽，平日里多是些做小本生意的药商在此歇脚。据老李说，这家茶馆的老板与刘掌柜有些交情，或许能通过他联系上刘掌柜。

唐翰思虑再三，决定冒险一试。茶馆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些许微弱的光线。陈设简陋，几张破旧的桌椅随意摆放着，有的桌子甚至还摇摇晃晃的，与祁州药市的繁华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掌柜年约五十，身材微胖，脸上带着精明的神色，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丝忧虑。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绸衫，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手串，看起来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生意人。他平日里也从绵州进货，与唐家打过几次交道，对唐家的药材质量和信誉都十分认可，但这次却明显对唐翰避之不及。

唐翰开门见山，言明自已已经知晓祁州药商如今的处境，并表示唐家愿意与众人联手，共同对抗萧家。

刘掌柜起初还支支吾吾，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唐翰的眼睛，嘴里只是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试图敷衍过去。

唐翰见状，也不恼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刘掌柜，你我都是明白人，如今的形势你也清楚。萧家势大，但并非不可撼动。我唐家在绵州也有些根基，若是我们联手，未必不能与萧家一争高下。”

他顿了顿，又道：“我听闻刘掌柜的‘百草散’在祁州颇受欢迎，只是苦于销路不畅。若是刘掌柜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唐家愿以成本价供应药材，并助你在绵州打开销路。” 这番话软硬兼施，既点明了利害关系，又许以实际利益，终于让刘掌柜动了心。

“哦？是吗？” 唐翰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两把出鞘的利剑，直刺向刘掌柜，“那依你看，萧家接下来会如何动作？”

“这个…… 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刘掌柜的眼神闪烁，不敢与唐翰对视，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唐爷，您这次来祁州，恐怕是凶多吉少啊！”他压低了声音，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仿佛生怕被别人听见。

唐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给掌柜的茶水钱。我知道掌柜的难处，但唐某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寻求合作。若是掌柜愿意提供一些消息，唐某定不会亏待。你我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何必为了萧家伤了和气呢？更何况，萧家如此霸道，今日能打压我唐家，明日就能对付你们。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掌柜的比我更清楚。”

刘掌柜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沉吟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道：“唐爷，您的话我明白。只是……这萧家在祁州的势力实在太大，我……我也是身不由已啊！”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您说得也有道理，唇亡齿寒，若是唐家倒了，我们这些小药商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他接过唐翰递来的银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轻声道：“这样吧，唐爷，您在祁州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尽力而为。”

茶馆外，喧嚣声依旧，但唐翰却感到了一丝寒意。他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他仿佛看到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他笼罩而来，而他，必须在这张网中找到一条生路。

唐翰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向刘掌柜告辞后，便离开了茶馆。他走在祁州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