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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皇恩难违
金銮殿内,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洁如镜,映照着高耸的朱红廊柱。廊柱上雕刻的蟠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大殿尽头,九层台阶之上,便是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
只是此刻,坐在龙椅上的,并非威严的君主,而是一个年幼的孩童。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冠,小小的身躯在宽大的龙椅中显得有些不协调。但他努力挺直了脊背,稚嫩的脸上尽力做出严肃的表情,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却难掩孩子气的天真。
太后垂帘听政,她的身影隐在珠帘之后,若隐若现。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穿过帘幕,落在每一个臣子的身上,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先帝膝下子女不多,除了这位年幼的新帝,便只有与他一母同胞的长公主了。
“老臣秦怀安,历经三朝,如今圣上年幼,还需太后娘娘多多操劳,稳定朝纲啊。”秦怀安轻抚胡须,目光扫过殿外,虽是牡丹盛开,却也难掩这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
“臣附议。”一旁的兵部侍郎李晁微微颔首,声音虽轻但清晰可闻,“太后娘娘圣明,必能引领我朝走向盛世。”他与秦怀安同朝为官多年,深知这位老臣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此刻更需表明立场,维护朝局稳定。
华朝的规矩,皇帝的女儿称公主,皇帝的姊妹称长公主。这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长廊尽头,长公主凭栏而立,她的目光落在庭院中那株盛放的牡丹上。那牡丹开得极艳,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到了极致,仿佛要将所有的美丽都在这一刻绽放。长公主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一颗芳心如枝头颤颤巍巍的花苞,只待有缘人来采撷,却又担忧不知何时会来的风雨。
琼林宴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新科进士们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赵翰林作为官药局的掌权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端坐在席间,目光却不时地瞥向刘氏的侄子,那位新科状元。他与刘家是姻亲,对这位才华横溢的侄儿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他的眼神中,既有欣赏,也有审视。刘氏作为赵翰林的家眷,也是陪同在列,对自家侄儿微微颔首示意,眼角余光却扫过那些对她奉承讨好的官员夫人,心中满是骄傲与得意。
按照规制,未出阁的公主可于殿内侧旁的珠帘后观礼。长公主端坐帘后,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中的丝帕,目光却透过珠帘的缝隙,在人群中逡巡。
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脸颊也烫得吓人。状元郎那温文尔雅的气质,像一块磁石般深深吸引着她。
然而,长公主的心思,却瞒不过有心之人。对于赵翰林的正妻刘氏来说,这却并非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老爷,这……”刘氏的脸色沉了下来,用手帕掩着嘴,压低了声音对赵翰林说道,“这状元郎虽是我娘家侄儿,可也是正经科举出身,我刘家世代簪缨,这若是尚了公主,岂不是让人非议?我这侄儿的前程怕是要耽误了。”
朝堂之上,关于长公主属意状元郎的传闻愈演愈烈,已然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大臣们对此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状元郎才华出众,若是能外放做个地方通判,为百姓做些实事,倒也不负圣恩。”户部尚书秦怀安捋着胡须,轻声叹息,他与状元郎的祖父是同年进士,对这位才华横溢的后辈很是欣赏。如今却要尚公主,做那没有实权的驸马都尉,实在是可惜了。但他深知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状元郎未来能够安好。
“状元郎才华横溢,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兵部侍郎李晁捋着胡须,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期许,又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他与秦怀安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忧虑。
一旁的状元郎刘云低垂着头,紧握着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心中明白,这看似荣耀的赐婚,实则将他推向了另一个战场,一个比朝堂更凶险、更难测的战场。
长公主心烦意乱,在宫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忽然,一阵窃窃私语声传入她的耳中,她停下脚步,屏息凝神,仔细听去,原来是两位年迈的宫女在说话。
“长公主的心思,咱们做奴婢的,哪里能猜得透呢?”
“是啊,这姻缘之事,最是难说,强求不得,还得看天意如何安排。”
长公主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已哭出声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已只是想追求一份真挚的感情,却如此之难?
长公主正欲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知道,那是母后来了。她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水,调整好情绪,转身向太后行礼。紧接着,太后的声音响起,威严而冷峻:“此处是宫廷重地,岂容你们随意议论?都退下。”
太后的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那些宫女,眼中闪过怒意。那些宫女吓得连忙跪地求饶,不敢再多言一句。然而,当太后转身看到女儿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时,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所有的怒气都化作了心疼和无奈。
长公主向太后盈盈一拜,紧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期盼和忐忑。
她知道,自已的命运,就掌握在母后的一念之间。“母后,儿臣与他的婚事,可还有希望?”她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太后沉默了,她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既想满足女儿的心愿,又不愿因此影响到朝政的稳定,更不愿女儿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她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即使贵为长公主,也无法强迫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许久,她轻叹一声,母性的柔软终究占了上风。
她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发髻,柔声说道:“傻孩子,只要是你的心愿,母后定会为你达成。”
“可若是我断了他的前程,让他无法施展抱负,岂不是害了他?他会不会怨恨于我?”长公主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爱情的憧憬,又有对未来的担忧。这份感情,究竟是甜蜜的琼浆,还是束缚的枷锁?她不知道,也无法预料。
“这天下才俊虽多,但皇家选婿,更需慎重。婚姻大事,也要两情相悦才能长久。我会召见赵翰林,让他去探探刘氏的口风。赵翰林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的疼爱和期许。
“母后,儿臣心悦于他,愿能与他举案齐眉,和睦相处。”长公主紧紧地握着双手,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眼中满是期盼,但更多的是作为皇室成员的矜持和庄重。
然而,这场看似荣耀的赐婚,实则暗藏着危机。长公主的一片痴心,究竟能否换来真心相待?朝堂之上,大臣们忧心忡忡,却也只能静观其变。
“希望长公主能得偿所愿,与状元郎百年好合。”一位老臣摇头叹息。
夜深人静,丞相王冕琮站在宫墙外,望着长公主居住的宫殿,轻轻叹了口气。他想起长公主小时候,常跟在他身后,听他讲述朝中趣事。如今,小公主已长成大姑娘,却要面临这等复杂的婚事。他身为三朝元老,见惯了宫廷风云,深知这桩婚事背后牵扯的利益纠葛。他只希望长公主能够幸福,但愿这桩婚事,不会成为她一生的枷锁。
夜幕降临,长公主独自站在宫殿的高处,望着远方那点点灯火。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忐忑。她相信,只要她和状元郎真心相爱,就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如同这夜幕中的灯火,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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