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唐翰黎慧

华朝元和五年，中原大体还算太平，但在绵州一带却遭遇了旱情，许多农户的庄稼都受到了影响，播种比往年晚了许多。就在这样一个年景，绵州一户姓唐的贫苦农家迎来了他们的独子——唐翰。

家中虽不富裕，但也有几亩薄田，父母辛勤劳作，勉强维持生计。他们住的虽是土坯房，但每年都会修缮，并不破败。屋内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灶台上，摆放着一锅稀薄的玉米粥，几块硬邦邦的杂粮饼，还有一碟自家腌制的酸萝卜，散发着一股酸涩的味道，这是他们一家一天的口粮。角落里，还放着几个晒干的果脯，那是果园里去年收成不好的果子做的，是难得的甜味。

唐翰是家里的独苗，承载着父母全部的希望。

别的孩子还在田间嬉戏打闹时，他却喜欢静静地蹲在田埂上，观察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他能分辨出田间常见的牛筋草和马唐，还知道荠菜和灰灰菜可以食用，甚至能从叶子的细微差别上，区分出不同的蒿草。

他特别喜欢观察那些生长在田间地头的树木，能够清晰地记得每棵树的细微差别，甚至能说出它们不同时节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在贫瘠的生活中，树木是他唯一能够轻易接触并深入了解的事物，它们成了他童年最好的伙伴。

他常常缠着父母问这问那，从他们那里学到了许多关于果树的知识。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给果树浇水，什么时候该除草，还学会了简单的嫁接技术。例如，他跟着父亲将好品种的梨树枝嫁接到棠树上，满怀期待地盼望着将来能结出更大而且肉质细密的果实。

他牢牢记住父亲的教诲：用棠作为梨的砧木，所结果实大而且肉质细密；用桑做砧木者最差。这些知识，就像一颗颗种子，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生根发芽，也让他对植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些知识，就像一颗颗种子，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生根发芽。

尽管家境拮据，但唐翰的父母深知，只有让儿子学习一门手艺，才能改变命运，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立足。

有一次，唐翰的母亲偶感风寒，他便到镇上的药铺替母亲抓药。在等待伙计抓药的间隙，他无意中听到两个伙计的谈话，得知了官药局设立的‘熟药所’正在招收学徒的消息。据说学费昂贵，但成绩优异者可以获得一定的减免。

唐翰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他们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咬紧牙关，四处借钱，凑足了报名的费用。考试那天，来自四面八方的学子齐聚一堂，竞争异常激烈。考试内容不仅包括笔试，还要现场辨认药材，并回答考官的提问。唐翰凭借着自已平日里积累的草药知识和过人的天赋，沉着应对，最终脱颖而出，被官药局录取，并获得了部分学费的减免。

他们希望儿子能够通过学习医术，改变命运，摆脱贫困，过上好日子。

唐翰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

在熟药所里，唐翰认识了来自医药世家的师兄赵翰林。赵翰林从小就跟着长辈学习医术，对各种药材如数家珍，是熟药所里有名的才子。唐翰虽然天赋过人，但面对赵翰林这样的对手，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两人经常一起讨论医术，互相切磋，既是竞争对手，也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有一次，老师布置了一个辨识疑难药材的作业，唐翰苦思冥想不得其解，赵翰林主动帮助他一起查阅典籍，最终找到了答案。而赵翰林在炮制药材方面经验不足，唐翰也耐心地指导他，两人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他精于植物鉴定，对药材的炮制也极有天赋，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深得老师们的喜爱。

然而，学成之后，他却面临着一个难题。

他不像在药局结识的师兄赵翰林那样，出身于绵州有名的医药世家，家中世代经营药铺，赵翰林的父亲更是官药局的一名管事，他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家业，并在官药局谋得一个好差事。

学成之后，唐翰满怀希望地开始四处求职。他虽然成绩优异，但毕竟资历尚浅，又没有实际的坐堂经验，因此只能在一些小药铺找到打杂的活计。师兄赵翰林得知后，便利用自家的人脉，帮他在绵州城里一家较大的药铺谋得了一个试工的机会。然而，这家药铺的掌柜更看重出身和资历，对唐翰并不重视，只让他做些抓药、捣药的杂活。唐翰自觉怀才不遇，加上性格耿直，不愿阿谀奉承，最终还是离开了这家药铺。

一次偶然的机会，唐翰在码头附近听到几个盐商的谈话，得知他们正准备前往两浙地区贩盐，并且需要一名医师助手，要求熟悉药材，能吃苦耐劳。

唐翰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鼓起勇气上前询问：“几位东家，可是要去两浙贩盐？不知可还需要医师助手？”

领头的盐商管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懂医术？”唐翰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曾在官药局的熟药所学习过，对药材略知一二。”

盐商管事将信将疑，正好他们要前往药材市场采买一批药材，便带着唐翰一同前往，想现场考一考他。

到了药材市场，盐商管事指着一堆药材问道：“你来看看，这柴胡的品质如何？”

唐翰仔细观察了柴胡的颜色、形状和气味，说道：“这柴胡根条粗长，质地坚实，香气浓郁，应是上等货色。”

盐商管事又指着一堆黄芩问道：“那这黄芩呢？”唐翰拿起一株黄芩，观察其断面，说道：“这黄芩颜色略淡，断面纹理不清晰，恐怕是采摘时节不对，药效会有所减弱。”

这让管事刮目相看，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经过一番考核，包括把脉问诊等基本功的测试，唐翰最终成为了一名船队医师的助手，跟随船队前往各地。

他希望通过这份工作，积累经验，增长见识，同时也能赚取一些微薄的收入。

在船上，他见识了许多在绵州难得一见的药材。

来自南方的砂仁、益智，来自北方的黄芪、党参，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药材让唐翰大开眼界。

船上的医师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曾在宫廷太医院任职，医术精湛。但他厌倦了宫廷的尔虞我诈，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便主动辞官，来到这支盐船队上担任医师。他性格孤僻，平日里很少与人说话，但医术确实精湛。唐翰虚心好学，经常向他请教各种问题，

“老先生，您看这来自南方的砂仁和我们绵州本地的砂仁，在药效上有什么区别？”

“老先生，这黄芪用蜜炙和生晒，药效上有什么不同？”

在船上，唐翰虚心好学，不仅认真完成自已的本职工作，还经常主动帮助老医师整理药材，煎煮汤药。

有一次，船上有人突发急症，腹痛难忍，老医师诊断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药材。唐翰想起平日里老医师曾教过他，益智仁有温脾止泻、摄涎唾的功效，或许可以一试。他将自已的想法告诉了老医师，老医师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唐翰协助老医师用益智仁为病人煎药，病人服下后，腹痛果然渐渐缓解。

老医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慢慢地也将自已的一些经验传授给了他，比如如何辨别砂仁的真伪，要看其外壳是否坚硬，颗粒是否；如何根据砂仁的颜色、气味和纹理来判断其品质，颜色深褐、气味浓郁、纹理清晰者为佳；以及如何用盐水炮制砂仁以增强其温脾止泻的药效。

但宫廷秘方涉及重大，老医师并没有传授给唐翰。

这些宝贵的经验，为他日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船队的日子里，唐翰不仅虚心学习医术，还利用业余时间研究各种药材的特性。他发现，不同产地的同一种药材，药效往往有所差别。他开始尝试着低价收购一些品质上乘的药材，然后高价卖给有需要的药铺。

几年下来，他不仅积累了丰富的药材知识，还攒下了一笔不小的积蓄。

然而，唐翰逐渐意识到，虽然跟随船队可以见识到各地的药材，但终究只是经手买卖，无法深入了解药材的生长和特性。而且，他逐渐意识到盐商虽然获利丰厚，但自已始终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真正参与到药材的种植和炮制过程中。他渴望拥有自已的事业，将自已对药材的热爱转化为真正的价值。

他想亲自种植药材，研究它们的生长习性，炮制出更高品质的药材。

于是，在契约期满后，他没有选择续约，而是带着积攒下来的钱财，开始了自已的游历生活。

他首先想去的是大理国，那里是许多珍稀药材的产地，他想去那里看看，寻找更多珍稀的药材，也想验证一下自已这些年来积累的药材知识。

他听说一些珍稀的药材往往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便决定独自一人前去探索。

在那里，他可以尽情地思考，思考着那些被人类发现和利用的植物。

他想知道，在人类开始种植之前，这些植物是如何被发现和采伐的。

他听说一些珍稀的药材往往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便决定独自一人前去探索。

在那里，他可以尽情地思考，思考着那些被人类发现和利用的植物。他想知道，在人类开始种植之前，这些植物是如何被发现和采伐的。他一直留意着各地珍稀药材的信息。

在游历到大理国时，他特意向当地人打听，得知深山中生长着一种野生的附子，药效极佳。他心中一动，想起在船队时，老医师曾告诉他，许多野生药材的药效往往比人工种植的更好，只是难以寻觅。

在药局学习时，老师傅也曾提起过附子，说它是一味回阳救逆的要药，但同时也具有毒性，必须经过炮制才能使用。他决定深入大理国的深山，寻找这种野生的附子，并研究它的生长环境和药性。

在大理国，唐翰四处寻访，终于从一位老药农那里得知，当地苗寨里有一位有名的采药女，名叫黎慧，对各种草药的药性了如指掌。

唐翰几经周折，终于在一处山涧旁找到了正在采药的黎慧。她身穿苗族特有的靛蓝色衣裙，头戴银饰，清澈的溪水映照着她灵动的身影，宛如山间的精灵。唐翰一时竟看呆了，直到黎慧发现了他，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说明来意，并虚心请教。

黎慧见他一个外乡人，对草药如此感兴趣，便有意考考他，带他到附近的山林中，指着几种常见的草药，让他辨认并说出它们的药性。唐翰凭借着自已扎实的功底，一一作答，这让黎慧对他刮目相看。黎慧告诉他，这种野生附子在当地是一种常用的草药，苗人常用它来治疗风寒湿痹，但采摘和炮制都有讲究，不能随意使用。

在黎慧的帮助下，唐翰更深入地了解了这种野生附子的生长习性和采摘方法。他小心翼翼地采集了一些成熟的附子，准备带回绵州。

他想起熟药所的老师傅曾说过，附子喜阴凉，不耐高温干旱。他觉得，或许可以尝试将这种野生的附子引种到绵州。但他也知道，这并非易事，需要仔细研究当地的气候和土壤条件，并不断摸索。

回到绵州后，唐翰开始尝试着引种附子。他根据绵州的气候和土壤条件，选择了一块阴凉的山坡地，

并多次写信向黎慧请教种植和养护的方法。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经过几年的反复试验，他们终于成功地将附子引种到了绵州。

在此过程中，唐翰和黎慧也逐渐产生了感情，最终走到了一起。

他们用积攒下来的钱财，在绵州城外买下了一块地，建立了唐氏药庄，开始了自已的事业。而这一切，都是从那株小小的附子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