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1章 蛮不讲理

帝都的黄昏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暗红色中，魔晶列车喷吐着幽蓝的尾焰，载着一批批禁卫军驶向远方战场。

站台上尚未散尽的蒸汽里，几双贪婪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远去的军列。

“第三批也走了。”

一个裹着破旧斗篷的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袖中的匕首在暮色中泛着寒光。

“现在城里就剩些老弱病残的城市卫队了。”

巷子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

几个醉醺醺的佣兵撞开酒馆大门，手里抓着抢来的烈酒和钱袋。

他们腰间的武器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却没人上前阻拦——街角的城卫军哨所早己空无一人。

“听说了吗？死亡风暴离皇城只剩三天的路程了。”

珠宝店的老板正慌慌张张地收拾细软，却没注意到店外阴影里晃动的黑影。

“魔族大军己经攻破了马赛的第三道防线……”

话音未落，一块砖头砸碎了橱窗。

暴徒们蜂拥而入，精致的珠宝在争抢中散落一地。

老板娘瘫坐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的家徽被踩得粉碎。

皇宫高墙上，乔治望着城中西处升起的黑烟，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城墙垛口。

他身后的大臣还在喋喋不休地汇报着暴乱情况，却被他抬手打断。

“传令下去……”

老国王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开放皇家粮仓，设立救济点。”

乔治说道。

"陛下！那些暴民刚刚洗劫了不少的地方，不少贵族的产业都被抢劫了！"

“我觉得比起救济，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派出动军队，把那些可恶的暴民都抓起来，一个一个把他们送上天！”

一位大臣说道。

乔治转过身，夕阳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让还没动手的人知道——”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

“这个帝国，还没有放弃它的子民。”

“否则派再多的军队都是没有用的，现在帝国哪里都需要打仗，哪里都需要军队，边境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边境都守不住，内部就不要想守住了，战场上得不到和平，那靠屈辱和求生更加得不到！”

乔治说道。

“遵命，陛下。”

夜幕降临，城中的骚乱却愈演愈烈。

一队戴着银色鸢尾花袖标的皇家侍从冒着危险穿行在街道间，他们推着的餐车上堆满了新鲜面包。

令人意外的是，在那些尚未被暴乱波及的街区，许多平民自发组织起来，用简陋的武器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而在城市最阴暗的下水道里，几双不属于人类的猩红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锋利的爪子在石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计算着这座垂死之城还能支撑多久。

……

阴暗的下水道中，浑浊的污水反射着诡异的幽绿色光芒。

塞拉蜷缩在潮湿的角落里，原本银白的长发如今己变成了一缕缕黏腻的黑色触须，随着她剧烈的喘息微微蠕动。

她的身体扭曲变形，皮肤覆盖着一层泛着金属光泽的漆黑角质，脊椎骨节节突起，在背部形成狰狞的骨刺。

“诺亚……伊西斯……艾丽卡……”

她的声音不再是人类的音调，而是混合着液体流动般的咕噜声。

锋利的爪子在石壁上疯狂抓挠，火星迸溅中，三个名字被刻得越来越深。

墙壁上的爪痕交织成扭曲的网状，仿佛一张仇恨编织的蛛网。

突然，她畸变的耳朵捕捉到地面传来的骚动。

暴徒们的叫喊、玻璃的碎裂、还有...皇室救济车的铃铛声。

塞拉伸长变形的脖颈，嘴角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幅度，露出森白的尖牙。

“多么……美妙……”

“没错，这个厌恶我的世界，这个欺负过我的世界，就应该是如同现在这样被烈火焚毁！”

她的声音像是从深渊底部传来，带着粘稠的恶意。

她现在己经越来越分不清自己了，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时候，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法机关唯一裁决者。

有时候她又是被众人所被称为恶魔，并且遭遇了狠狠毒打的罪恶之人。

各种各样交织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乱窜。

但更多的还是那段煎熬时，享受到的各种各样的刑罚。

就算现在己经脱离了监狱，但那种痛苦仍然会在她的梦中袭来。

仿佛现在的自己的遭遇就是一场梦，一旦醒过来，她还会躺在监狱里面。

角质化的手指插入污水，水面立刻沸腾般冒出气泡。

几具老鼠的尸体浮上水面，却在接触到她指尖的瞬间异变成可怖的肉团，长出锋利的牙齿和复眼。

塞拉缓缓站起，畸变的身躯几乎顶到下水道的顶部。

她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舔了舔墙上刻着的最后一个名字——“伊西斯”。

唾液滴落在石板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冒着青烟的小洞。

“就从……你开始……”

“要不是你见死不救，我也不会这样子，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在现在这种思维的影响下，塞拉也是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找到了她的复仇目标。

“明明你的技术肯定就是比莱雅的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救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们医疗型超凡者不是最讲究技术救人吗？难道就因为我曾经想要杀你，想要杀你的哥哥，你就不救我吗？！”

“抛开事实不谈，你们就一点过错也没有吗？都是你们不救我才让我变成这样这样子的，全部都是你们的错！”

“该死的诺亚，该死的艾丽卡，都是你们这帮人，才害我变成现在这样子！！！”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都杀了，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当做饭碗！”

她的身体开始溶解，化作一滩蠕动的黑影，顺着排水管向上蔓延。

所过之处，砖石表面都留下了被腐蚀的诡异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符文。

地面上，一支皇家救济队正在分发面包。

没人注意到，他们脚下的阴影突然变得异常浓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