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亲

今年过年南生家相比往年显得格外热闹，从大年初一开始正月里家里客人就没断过，许多没见过的人拎着东西进进出出，堂屋里声浪一阵一阵的，农村人本就嗓门大，加上人一多七嘴八舌的，感觉屋顶都要被掀翻了。南生嫌家里太吵了，总是跑出去玩，一会到这家打会牌，一会到那家去看会电视，就是不愿意在家呆，在家遇到那些客人好多又不认识，不知道喊什么。

到了晚上只有家里人了，妈妈笼着手坐在大椅上泡脚，撇着嘴数落姐姐：“你是天仙啊？一个也看不上，两个也看不上。忙着给你介绍这些头子，又把他们都推掉，我真得罪人。跟你好讲歹讲你都不听，出去几年不得了了，不晓得自已几斤几两了。你什么家庭啊？眼光那样高？你还想找城里人啊？”姐姐坐在大桌旁边低着头，厚厚的刘海和披肩发把脸遮住了，两条腿并拢在一起，两只手绞在一起，手心朝上手指交叉，用两个大拇指轮番抠着指甲。爸爸坐在大桌另一侧，一只手撑在大桌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烟，头微微上抬，表情凝重，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间或吸一口烟吐出来，然后用食指敲敲烟掸掉烟灰。南生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托着腮眼神懵然，他想妈妈最近忙着姐姐相亲的事，终于不每天唠叨他看书写作业了。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爸爸干咳了几下，对着姐姐严肃地说：“你老实讲，可是在外面自已谈对象了？”姐姐马上抬起头，然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怎么可能呢？我们厂里基本上都是女的。”然后妈妈接过话茬：“不是的？那你怎么这个也不愿意，那个也不愿意？有几个我看着都不错的很，人家对你也热特特的。就你拉着个脸，不晓得有多难看！”姐姐急得在板凳上抬起屁股挪了一下位置，然后委屈地说道：“尽是些歪瓜裂枣，一个能看的都没有。胖的胖得很，瘦又瘦得很，还有一脸痘痘坑坑洼洼的，看着都麻牙！”爸爸语气软下来，对着妈妈说：“婚姻的事也急不得，哪能上来就相中的。不中过几天再多看看，南枝也不是讲二十八九岁急着讲人，多看看总不会错的。”妈妈拿起擦脚布胡乱把脚擦干净，站起来端着洗脚盆就去倒水，背着身子说：“我不烦她那些神哦！中就中，不中就拉倒。不然回头错配了怪到我们头上。”姐姐一声不吭低头抹着眼水，爸爸看着姐姐，安慰道：“你妈还是关心你，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不希望儿女婚姻好。你自已也不能太挑，回头挑来挑去把自已耽误了。”

南生和姐姐也不好说什么，姐弟俩到底不似姐妹俩那样亲密无话不说，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大了反而没什么共同话语。南生只晓得菊香家大哥反正没来上门，好像是妈妈自已直接回绝了中间人，嫌他家太穷了，又是两兄弟，主要是菊香她妈是出了名的难缠户，吵起架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妈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平时自已去耀祖家玩，妈妈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