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这天地间很好

冷寒枫微微一叹，突然释怀：“找不到答案就不找了，日后总会明白的。”

他稍稍抬头望天，道：“天上万万剑，手中一棍足矣。”

他开始以棍作枪，初始几枪很慢，毫无杀力，后面开始慢慢速度加快，枪势叠加，眨眼便是七十枪。

此枪枪法八十一，一枪更比一枪强。

七十一、七十二、…七十八、七十九。

第八十枪，冷寒枫终于出手了，右脚重重踏地，灵气呼啸而出，身体如同一道利箭，逆行而上，一枪如同蛟龙出海，好似大日升空，气罡轻松击散数千飞剑。

冷寒枫身处半空高处，握枪的手掌冒血，骨头吱呀作响，饶是以他五境圆满的身体素质也是才堪堪承受住‘庄家枪’第八十枪的反震，难怪庄伯只能施展出七十九枪，七十九与八十之间犹如天堑，两者之间的差距甚至要大于五境与六境。

很难想象，‘庄家枪’竟是一个连一境都不到的枪术大师所创造出来的。

冷寒枫垂眉，地上的张松岛满脸震惊、狠意、悔意，还有许多说不清的表情共同出现在一张脸上，冷寒枫抓住棍子中间，灵气收敛消失隐入黑洞，点滴不剩，身形没了灵气的加持，开始急速下降，他突然心有所悟。

庄家枪的第八十一枪理论上是不存在的，因为一枪一枪的叠加，第八十枪到八十一枪之间，少说也还需要十数枪的层层递增，就像一个人走了八十步，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尺，第八十一步却需要一丈，真是好枪法啊。

举臂蓄力，一枪投出。

枪势不带丝毫灵气，破空而去。

“庄家枪第八十一枪，灵犀一枪。”

……

梁国的皇帝十分年轻，约莫三十多岁，他在帷帐之中来回踱步，心神不安，听着手下传令兵的传报，更加烦躁，从一开始三国近万联军大军压境，到女子持枪阻拦、战死，到老人持枪阻拦、战死，最后到两位不明身份的修行者决战，局势越发的扑朔迷离，他对老人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十几岁时还听过老人的传闻，除了老人之外，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可他毕竟是一国之王，修为也在二境初期，从传令兵形容的战斗来看，还是能猜出个大概。

“怕不是两位高人都是三境以上了。”

忽然，帷帐摇摆，有人凭空出现在帷帐内，来人扫视一周，定睛在梁王身上：“你就是梁国的王？”

梁王强压内心的震动、慌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不堪，微微抱拳：“是本王、是小王，敢问大人…”

银芒一闪而过，梁王与来人一同消失，留下帷帐内数位大臣与传令兵面面相觑。

等梁王回过神后，发现他在一处高坡之上，高坡厉王、耿王、简王也在，而且看三人一脸疑惑的样子，显然也是刚来不久，梁王环视高坡下方，那里三国联军虽然乱作一团，但大体上还是完整，这种数量的敌军，自己的梁国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耿王率先嗤笑开口：“几年不见，梁王倒是越来越沉淀修为了，几年前就是二境初期，现在还是。”

梁王十分疑惑，仔细看去，身形颤抖：“你们三个怎么都是二境圆满，不对，这种灵气威压，耿王你竟然三境了？”

简王哈哈一笑，说道：

“这么多年了，那位大人终于决定动手，要怪就怪你时运不佳，本来十年前我们西国就要统一了，可不知道为何，那位大人突然放弃了你们梁国。”

梁王嘿嘿一笑。

“不知道你们三国最后统一了是谁当王？一个国家总不能有三位王吧？”

“这种挑拨离间的小手段还是算了吧，三国的王，不，西国的王当然是那位大人。”厉国说道。

“我很好奇”梁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们这么推崇那位大人，他到底是谁。”

耿王回道：“是谁不重要，修为才重要。”

“三境圆满？”

“起步西境。”

‘嘶’梁王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气息不稳，他早该想到的，如果只是三境圆满的话，是不值得三位王如此推崇的：“我们这个边境还真是来了一位大人物啊。”

银芒闪烁，如同一道屏障扫过，西王恍惚，回过神来之后，有一道白衫人影静静站在那里，他微闭双眼，就仿佛从始至终就在那里一般。

“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三国联军就此遣散。”

“哼，你是何人？怎敢如此大言不惭，你可知我们三国背后是谁？”

冷寒枫不愿多待，言简意赅开口。

“我比你们更清楚，那道人己被我斩杀，希望西国能友好相处，不要再起战端。”

冷寒枫身形一闪，就此消失，留下面面相觑，满脸震惊的西王。

……

“这样真的好吗？”

灵月曦站在冷寒枫身后，冷寒枫将收集来的庄烟雨与庄伯的尸体分开埋葬，他打算将庄烟雨与庄甫云的遗物埋在一起，旁边是庄伯的坟冢，一家三口这次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他蹲在两座坟墓旁，将土填匀。

灵月曦再次开口：“哪怕现在他们西王摄于你的威慑，会遵守约定，可再过十几年依旧会蠢蠢欲动，野心是不灭的。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们西王能够遵守约定和平相处，他们的后代呢？下一任君王呢？况且，和平久了的国家总是会首当其冲，万一有一天灵祸蔓延到此处，他们西个国家就是待宰的羔羊。”

“可是我该如何去做呢？”

冷寒枫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疲惫。

“杀了西个王？强迫他们各自安好？还是一统西国？这些对你我来说并不难，可是这样，又和那个张松岛有什么区别呢？依旧会死很多人，会有很多家庭破碎，会有很多像甫云一样的恋人分别，我不喜欢这样。”

灵月曦伸手揉了揉冷寒枫乱糟糟的头发，有些心疼他，他的内心一定在剧烈的挣扎。

冷寒枫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放在谁的道理中，庄烟雨和庄伯都是应该救下来的，月曦你也觉得我应该救下他们对不对？”

还没等灵月曦回答，冷寒枫接着说道：

“可是我认为，没了挚爱之人，有了求死之意，那么活着还是活着吗？死了就不是解脱吗？”

“好了。”

灵月曦俯身抱住冷寒枫：“我们所有人只看见了当下，只有你眼光长远，你己经做的很好了，不要再难为自己了。”

冷寒枫点点头：“这些事情，我现在确实找不到答案，但终究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他拿起早就削平的石碑，准备为他们三人写好墓志铭，巧的是，他们三人都在不久前分别找到过冷寒枫，所以这墓志铭并不难写，短短几句话而己。

冷寒枫长呼一口气，他不是很明白亲情、爱情是什么，只是他一想起来他们就会觉得心痛，那是即使心脏被贯穿也不曾有过的痛楚，他实在想不出庄甫云死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情，也想不到庄烟雨想抱又抱不到之时是什么感受，庄伯的一生是否没有遗憾呢？

冷寒枫没来由想起当时在浓雾中的那个身影，他低声喃喃道：

“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原来有一天我也会如此的洒脱吗？真是响彻天地的自由啊。”

他将灵气萦绕在指端，慢慢书写：

庄甫云：‘烟雨，当你看见这行字，

我就又活了一次。

请一定记住我的名字。

开玩笑的，忘了我，

好好生活。’

庄烟雨：‘父亲，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明晚也不回了。

我去找云哥儿了，

我爱你父亲。’

庄伯：‘这天地很好，

下辈子不来了。

一家人在一起，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