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事5

桂香彻底想明白了，她不能再软弱下去，也不能再让张铁柱做甩手掌柜。

一向乖顺好说话的大儿媳突然变得这么刚，王凤英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愣了半晌，再次开口又拔高了声调。

“我都说了，二丫头那时候就是生错了，这个老三纯粹就是多余！你非得养就自已想办法去，我不管！”

原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作为亲奶奶的王凤英竟然真的说孩子多余……

桂香怒极反笑：“你不管可以，把他们干活地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自已喊他回来。”

“我要是不给呢？”王凤英斜睨着眼睛，不屑的撇了撇嘴。

“刚生产的母狗尚且护崽，那就别怪我控制不住情绪了！”说罢桂香突然猛的上前拿起了针线筐里面的剪刀。

“啊！你做什么？李桂香你疯了？”侯丽最先反应过来，尖叫着躲到一边。

王凤英年纪大了身体不太灵活，只得呆愣在原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已。

桂香没搭理侯丽，直接把剪刀对准了婆婆。

“今天要么你把你儿子叫回来，要不你就去住院，让医生把你儿子喊回来！”桂香的眼神坚定，一脸的视死如归，甚至拿剪刀的手晃都没晃一下。

她越是这样，王凤英就越是害怕，态度终于软了下来。

“我……我不会打电话，号码……号码在抽屉里，你自已拿……”王凤英指了指一旁的柜子，害怕的朝炕角落缩了缩。

桂香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放下了剪刀，从容的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侯丽一向心眼最多，这会也顾不得继续看笑话，脚底抹油的溜走了。

至于王凤英，她也想走，但又怕桂香趁她不在偷钱，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其实她真的小人之心了，桂香家这样的家教，根本做不出那种事。

大约一分钟过后，桂香终于找到了一张烟盒卡片，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张铁柱的名字，还有一串数字。

是这个没错了，桂香满意的把卡片收了起来。

“以后议论人的时候，注意点嗓门，在大街上都听到了。”桂香冷笑一声，快步离开。

刚才王凤英和侯丽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就是嘲笑她三个女儿的话，说的极其难听。

只是她懒得搭理，当下最重要的是老三的户口和安全问题，其他的都可以先忽略。

等桂香走出老远，王凤英才缓过来，她颤颤巍巍的把门关上，这才敢开口说话。

“一肚子赔钱货，还有脸横！把铁柱叫回来又怎样？我不点头，看他敢不敢拿钱出来？”

事实证明，知子莫若母。

张铁柱干活的地方就在本县县城，距离不过十几公里，在接到电话的当天晚上就赶回来了。

“妈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没钱！”张铁柱低着头，闷闷的说道。

“死心没？家里所有人都觉得这钱不该拿，你就放弃吧。”坐在最听话的儿子身边，王凤英又支楞起来了。

桂香满脸阴沉的看着张铁柱，眼中满是失望，她抱着孩子的手忍不住的发抖。

这就是她的男人，她为孩子们选的爹。

自从进门开始，张铁柱都没有看过老三一眼，只明确立场，不交罚款。

至于孩子该怎么办，都听上面的，没收就没收要不就听他娘的，找个人家送走。

气氛僵硬到了极点，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已的大度，王凤英突然开口。

“我听说隔壁村有个当老师的，夫妻俩都不能生孩子，想收养一个，男孩女孩都可以……人家说了，可以给一些营养费。”

“门都没有！”桂香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谁都别想把我闺女送走！”

“那你说怎么办？我这也不够三千块。”张铁柱无奈的解释。

“我娘家凑了一千过来，你再拿两千就够了。”桂香道。

“两千块是什么小钱吗？”张铁柱的语气也烦躁起来，“我一天的工资才十几块，累死累活的……”

“你确定不管是吗？张铁柱，你确定不要你闺女了是吗？”桂香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没有钱，哎呀……你先冷静一下，妈说的对，也许去条件更好的人家，对三丫头来说是好事。”张铁柱试图劝说安抚妻子。

张铁柱其人就是标准的老实人，听母亲的话，母亲的话是圣旨。

对前面两个女儿也挺好，并没有多嫌弃。

只是他思想太落后，对儿子的执念太强，加上母亲从中挑唆，一时拐不过弯来。

张铁柱知道自已娶桂香是高攀，也从没动手打过她。

“别说了！”桂香一把挥开张铁柱的手，“今天就两个选择，要么你拿钱，要么我带着孩子去死！”

“桂香，你这是做什么嘛？万事好商量，你多顾及一下两个大的。”张铁柱皱着眉头一脸难色。

“我顾及不了！你们今天这是要逼死我母女两个！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拿不拿钱？”桂香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

张铁柱沉默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低下头似乎开始认真考虑。

察觉到儿子态度松动，王凤英立刻不干了。

她直接把张铁柱拉到一边，指着桂香的鼻子骂道。

“你在这威胁谁呢？真的是翻了天了，你们老李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吗？我告诉你，你乐意去死就去死！”

桂香没有和婆婆争吵，而是继续直视着张铁柱，等待着他的回答。

别人怎么想不重要，自已丈夫的态度最重要。

张铁柱最终还是没说话，转身走到院子里摆弄玉米去了。

桂香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已输了。

见桂香不再说话，王凤英以为她被说服，不由的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我早说了不要折腾铁柱，这一来一去耽误两天，少挣多少？结果明摆着……喂，李桂香，你去哪？”

还没等说完，桂香突然抱着孩子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

想到刚才桂香的精神状态，张铁柱终于害怕了，他顾不得听母亲的牢骚声，也丢下手中的玉米皮，紧跟着跑了出去。

路上，怀中的孩子被惊醒，开始大哭起来，桂香心如刀绞。

“你别怪妈，妈今天必须逼你爹一次，不然这坎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