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往事2

张红星先是犹豫，紧接着又叹息一声回答道：“这次上级的规定比较严苛……谁家偷生了孩子，就会有专人来回收。”

“回收？这是什么意思？”桂香激动的从长条凳上站了起来。

“字面意思，专门针对你们这种交不起罚款的，先由政府抚养，你们凑够了钱就能赎回来了。”张红星摸了摸鼻子。

他心里也犯嘀咕，这种奇葩的政策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没凑够钱这段时间呢？孩子会被送去哪？”桂香只感觉大脑嗡嗡作响，无助到了极点。

“社会福利院，那里统一接收。”张红星道。

“呵呵呵……真可笑，超生的孩子就不是人吗？这是拿对待牲口的方法来办了。”桂香气愤的攥紧拳头，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恨意。

她的孩子刚刚出生三天，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你先别急啊桂香，”张红星的态度突然又变得殷勤起来，“你刚才说你男人不管，这钱我有，我可以借给你。”

“真的？”桂香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立刻止住了哭声。

“当然，但是这钱也不是小数目……你总得拿点东西出来换。”张红星边说边开始在桂香的身上不停的扫视着。

李桂香今年三十一岁，生的很是貌美。

还记得当初她刚嫁进村里时，很是惊艳了一波人，大家纷纷感慨张铁柱好福气。

桂香身高有一米六五，浓眉大眼樱桃嘴，脸盘圆圆，头发还有点微卷。

虽然皮肤不算很白，但是身材极好，前凸后翘，走起路来颇有一番风情。

不止张红星，村里有很多男人都垂涎桂香的美色。

桂香是个聪明的女人，立刻明白了张红星的意思，脸色顿时就变了。

“村长，我是正经人，请你放尊重些。”

“谁不正经了？我就是尊重你才这么说，难道为了这个丫头去计生委门口哭天抢地就有尊严了？”张红星一本正经的劝说。

“我会凑钱交罚款的，村长请回吧。”桂香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拒绝了。

她是读过书的，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也不会给自已的女儿带什么不好的头。

做人可以穷，但不能没志气。

见桂香是真的不答应，张红星立刻收起了刚才那副和善的嘴脸。

“哼，真的不知好歹！一个星期，过时不候！”说完张红星扬长而去。

桂香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张红星的话，还有屋内睡得正香的小老三。

她绝对不会把孩子送出去的，孩子是她的命，一个也不能少。

屋内抱着妹妹的张娟，透过玻璃看着自已的母亲，忍不住也心疼的哭了起来。

张敏还什么都不懂，一直拿着一只旧的不像样子的玉米沙包丢过来丢过去。

“妈……”不知何时，张娟走了出来。

女儿的声音把桂香拉回了现实，她强撑着身体扶着长条凳站起来。

“老三睡了吗？你有没有作业？”

“今天没有。”张娟摇头，稀疏发黄的头发跟着晃动了几下，“妹妹真的会被送走吗？”

刚才张红星的话，张娟也都听到了，她忍不住过来询问母亲。

桂香满脸愧疚的抚摸着张娟的头发，温声安慰：“不会的，我会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可是咱们家没钱了……”张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不怕，我出去想办法，你陪着两个妹妹不要乱跑好不好？”桂香心里也难受的不行。

但是她现在是女儿们唯一的主心骨，她不能倒下，只能佯装没事的哄着孩子。

“好，我会看好妹妹们。”张娟眼神坚定的点点头。

她虽然只有九岁，但是烧火做饭洗衣服，还有给妹妹换尿布，全都会了。

桂香眼看着大女儿进了屋，这才拖着几乎已经断掉的腰慢慢出了门。

天色渐晚，夜幕笼罩着整个小村庄。

今天是八月十八，月亮已经开始慢慢残缺了，但仍旧很亮，照着土路像是白天一般。

桂香走了十几分钟才在一所红色大铁门跟前停下，她犹豫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门上的铁环。

“铛铛铛……”

“谁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脚步声响起。

桂香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是我，李桂香。”

话音刚落，里面脚步声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加快。

“吱呀”一声，铁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张刚毅俊美的青年男人的脸出现在桂香的面前。

“桂香？你怎么来了？”

“长海……我找你有点事。”桂香一脸为难的搓着手掌，不好意思的笑笑。

张长海看着桂香苍白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赶紧把大门全拉开。

“快进来说，你和新梅同天生了孩子，才三天吧？怎么就出来了？”

王新梅就是张长海的妻子，也就是桂香的亲表妹。

说起三人的关系，也是很戏剧性。

桂香和长海原本是同学，两人彼此喜欢，已经确定了心意。

王新梅比桂香只小一岁，也喜欢跟在俩人身后。

可有一年秋收时节，三人在场院里看麦子闲着没事就喝了酒。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新梅竟然和长海稀里糊涂发生了关系，事后新梅哭着表白，说一直喜欢长海。

而长海，反复强调以为和自已发生关系的人是桂香，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新梅。

可木已成舟，名声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至关重要，俩人只能结婚。

也是在长海娶了新梅之后，桂香才心灰意冷，随便相亲了木匠出身的张铁柱。

张铁柱长得一般，但好歹有个手艺，桂香也就稀里糊涂的嫁了。

双方各自婚嫁，桂香一直努力忽视和长海之间的过去，你拿出做姐姐的样子来对待新梅。

她认为两人早该放下，应该向前看。

可张长海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先去看看新梅吧。”桂香勉强笑笑，躲过了长海想要扶她的手。

张长海的双手僵硬在原地，脸上闪过难过的表情。

这一幕恰好被出门迎接表姐的新梅看到，她脸上的笑意也立刻收敛了起来。

“长海，你在那做什么呢？儿子哭了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