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御花园

“这话是什么意思？”梁念芙对宫中布局还不熟悉，只觉得御花园是谁人都能来的，又不明白灵韵所说的那个方向有什么其他含义。

灵韵笑着摇摇头道：“娘娘今儿挑的这个位置，恐怕日后除了娘娘会来，其余娘娘小主是不会涉足的。毕竟这里毗邻御花园最南面，又不比其他地方有花有草，是圣上爱去的地方。这儿，属于是御花园内最冷清的地方。”

“而二皇子么，隔三岔五要去皇后娘娘宫中，又怕与宫中娘娘小主们碰面，所以从宫外进宫都是挑的偏僻地方行走。今儿真是凑巧，叫娘娘发现了。”

“是吗？”梁念芙着尾指，上面带着一颗红宝石金镶玉戒指，她忽而觉得自已像是偷窥到了一个人的秘密，心头有些窃喜，连面上都露出一丝骄矜之色：“那真是凑巧了。二皇子对皇后娘娘可真是孝顺至极啊。”

灵韵眼神碰上梁念芙饶有兴致的目光，迟疑一会儿道：“皇后娘娘虽是中宫，但与圣上之间可谓是相敬如宾，因此成婚多年来，二皇子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唯一嫡子，也就是在生二皇子的时候，皇后娘娘伤了根本，才落下了病根儿。二皇子仁孝，也是应该的。”

“皇后娘娘金尊玉贵，怎么会因生产而伤了身子呢？”梁念芙好奇道。

灵韵失笑：“娘娘，宫里面的事儿谁人能说清道明的，就算是皇后，也架不住宫中有小人存在啊。好在二皇子得以保全，也算不枉皇后娘娘当初拼上一条性命生下他。”

宫里面，魑魅魍魉少不了，单看姑母怎么没的就知道，梁念芙从来不觉得姑母的死是意外，是郁郁而终。

“听闻，二皇子如今已过弱冠之年，但还未有皇子妃？”梁念芙想起自已进宫之前，也曾从世家女子间了解到的一些传闻：“像大皇子，成亲后便封成王，连庶子庶女都有了，难道皇后娘娘不为二皇子着急吗？”

梁念芙眸子轻扬，美目流转间更是将目光放在了湖对岸的假山之处。

灵韵望着她柔美背影，欲言又止一番后终是慢慢道：“皇子封王与成亲与否并没有什么关系。想必等到今年隆冬，关于二皇子封王的事宜就会有定夺了。至于婚事...二皇子自已没有这个想法，皇后娘娘也不勉强，至于圣上...也是不勉强的。”

好个不勉强，恐怕不是勉不勉强的问题，而是圣上并未放在心上吧。

梁念芙收回视线道：“以二皇子天人之姿，世家女子间多的是有人想要成为皇子妃，皇后娘娘是不用着急。”

“起风了，让凝霜不用提茶过来了，回宫吧。”

湖面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梁念芙指尖抚了抚裙衫上的褶皱，施施然起身，似乎方才对湖对面景色流连忘返的并不是她。

回宫路上，梁念芙慢悠悠走在长街之上，她冷不丁问了灵韵道：“本宫初见二皇子之时，你问了本宫一句‘没印象了吗？’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问过吗？奴婢不记得了。恐是当时胡乱问的。”灵韵顾左右而言他。

梁念芙轻笑一声道：“姑姑，本宫一直希望你能对本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厢，才能让本宫在后宫之中活得长久，所以，别对本宫有所隐瞒！”

梁念芙眼底闪过一丝犀利之色，容不得她避开。

灵韵咬咬唇后道：“娘娘年幼时是跟着夫人多次进过宫的，且当时皇后娘娘的身子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差，夫人进宫之时需得先去凤鸾宫中请安，遂娘娘幼小之时是与二皇子打过照面的。”

“是吗？”梁念芙喃喃，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很久远的时候。

她一出生，姑母就让人送来了不少女孩子家所用的金银首饰，连长命锁都给她打造了一把独一无二的，只因姑母入宫多年不曾孕育自已的子嗣，因此，梁念芙幼年之时，逗留在宫中的时间颇多。

说白了，梁念芙与宜贵妃之间更多了一层不是母女更似母女的感情在里头，但频繁入宫的日子也在梁念芙六岁之后就少了。

至于二皇子…

梁念芙极力在脑海中搜索他的身影，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想要找寻到一只船的踪迹。

明明她是圣上妃嫔，二皇子是中宫嫡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之间不应该存在联系，但梁念芙回想良久之后，惊喜地发现自已并没有忘记他。

原来，拉着自已常常跑过长街的人就是二皇子。

梁念芙有一瞬间产生了一个荒唐念头，她想，若是自已未曾入宫为妃…

“呵呵。”梁念芙低声一笑，像是耻笑自已的异想天开。

她仰头看天，四四方方的天里，离得白云最近的地方就是勤政殿了，那里的人想要干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就连上九天揽月仿佛都不是困难。

等再过几日，司寝房的宫人来请示，问瑜妃娘娘身子如何了。

人是灵韵见的，她一下子紧绷了身体，恨不得轰了人出去，却也颓然于这只是想想而已。

倒是梁念芙，微垂着眼眸道：“圣上惦念着本宫，本宫自已也着急，算算日子，再有一两日就干净了，还请公公将本宫的木牙牌到时候记得挂上去。”

梁念芙说完，凝霜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小太监手里。

那小太监当即喜笑颜开：“娘娘的事儿奴才们一直放在心上的。到时候，一定把娘娘的木牙牌放置到前面些的位置，那娘娘就准备着过几日侍寝吧。”

小太监谄媚至极多说了几句，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一道吃人的目光。

人走远，灵韵勉强吐出一口浊气，担忧道：“娘娘，您其实根本没来月事，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梁念芙笑笑道：“姑姑，本宫初入宫来了月事，是因为本宫初见天威，过于紧张罢了。根本没有什么躲不躲的事儿。本宫累了，姑姑不如去膳房替本宫多要一碗红枣白燕羹吧。”

“是。”灵韵自知失言，好在殿内的都是梁念芙自已带进宫来的。

灵韵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梁念芙脚尖点地，优哉游哉望着庭院中愈发茂盛的鸢尾花，她侧身道：“姒雪，过几日侍寝，你伺候本宫沐浴时，记得多放些干花香料，头一次侍寝，总要让圣上难忘些。”

姒雪垂头低声道：“奴婢知道，娘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