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冀州议事

“能具体说说吗？”陈秋贤颇为好奇的问道。

“文若和我不同，他做事首先得考虑家族利益。

秋贤可知王允为何宁死也不愿意和李榷、郭祀妥协吗？”

陈秋贤以前或许不懂，而如今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在王允看来，太原王家也是世家大族，他不可能和李榷、郭祀这两个泥腿子妥协。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在世家大族之中会受到冷落、排挤。

如今他用死向所有的人证明，王家对皇家的忠心，将来无论何人成为天下的主人，王家都会遵守这套规则。”

陈秋贤很清楚，太原王家正是从王允死后得到快速发展，一跃成为隋唐时期五姓七望之一的顶级门阀。

郭嘉惊讶的看向陈秋贤，陈秋贤给了他太多惊喜，因为陈秋贤能看明白这个时代的运行规则。

“秋贤说得不错，对于文若这样的世家嫡子，他们优先考虑的是家族利益。

袁绍在讨董过程中的表现，文若清楚，袁绍的野心已经极度膨胀了，袁绍的心中已经容不下皇权了，而曹操不同，他是大汉的忠臣，冒死追杀董卓。

文若的荀家和其他家族不同，他们主要依靠文化传承，他们对皇权的依赖远高于其他家族，因此…”。

“因此荀彧要维持荀家忠诚的形象。”

“不错。”

陈秋贤苦笑着说道，“所以说，荀彧宁愿辅佐宦官（曹腾）之后的曹操，也不会跟随庶民出身的人。”

郭嘉微微一笑，笑容中有复杂的神色，荀彧是他朋友，他原本不想评论朋友。

陈秋贤瞬间很多事情想通了，历史上的曹操对皇帝刘协的态度转变并非一朝一夕，聪明的荀彧怎么可能不知道曹操心态的变化？如果荀彧真的只是忠心汉室，那么他完全可以放弃曹操，选择高祖后裔的刘备，他为何不这样做？理由很简单，荀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荀家。

这个时代大家族的人也有很多无奈，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很多时候都要做出牺牲，荀彧兄长荀谌最早跟随韩馥，袁绍拿下冀州，荀谌立功最大，后来曹操赢了，荀家没影响，只是荀谌个人钱途有影响……

这时，陈秋贤更加明白庶民百姓的不易。

上层大家族之间无论如何斗，他们有一个准则，那就是会让对方家族传承下去，都会打压庶民崛起，对于寒门，在九品中正制之前的乱世，寒门还是有一些机会。

也就是说，陈秋贤这帮人今后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打败所有的人活下去。

他逐渐明白郭嘉的选择了，在看清陈秋贤能力和实力之前，郭嘉绝不会把身家性命压在自已身上。

“奉孝，你身体羸弱，到了泰山，先跟着兄弟们训练。

另外一个，不能再服用五石散了。”

郭嘉一副见鬼的模样，“你…你怎么知道我服五石散？”

陈秋贤指了指不远处的水缸，“你可以在水中照一下自已，脸色苍白，一脸疲惫，打哈欠时明显有气无力，就像上瘾一般……”。

“我从小身体不好，依靠五石散缓解身体的不适。”

“奉孝的身体亏空，全是因为女色所致，戒色半年，身体自会恢复。”

“那你还是杀了我算了。”

陈秋贤看了一旁的徐盛一眼，“文向，给他一把刀。”

徐盛立即解下腰间匕首，“先生请！”

“算你恨！”郭嘉站起来气鼓鼓的收拾东西。

邺城（河北邯郸市临漳县），这里是冀州治所。

这两年的袁绍可以说顺风顺水，董卓进京后，袁绍逃离洛阳，担任渤海太守，袁绍因为家世和自身影响力成为诸侯联军盟友。

不久后，袁绍逼着时任冀州牧的韩馥主动将冀州牧一职让给了自已，还将韩馥手下一众人才收为已用，他时常感叹，韩馥有人才而不会用，田丰、沮授、荀谌、张郃、高览等人均出自韩馥手下。

接任冀州牧后，先后两次大败公孙瓒，让公孙瓒窃取的冀州之地尽数吐出，逼得公孙瓒退居幽州。

黑山军张燕一直是袁绍心病，袁绍却利用吕布的武力和骑兵统帅能力，多次大败黑山军，如今的黑山军只能退居太行山深处。

冀州内没有黑山军骚扰，幽州的公孙瓒又接连被自已打败，这让袁绍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

四十多岁的袁绍，脸上虽然有岁月痕迹，不过，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容貌不凡，这个时代的容貌好坏直接影响到官场前景。

“如今的冀州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隐患不小。”

对于袁绍而言，田丰有才，自已也用冀州别驾这样的高位重用于他，但是田丰性格太过刚直，田丰和他之间永远只是君臣关系，做不到和郭图、逢纪之间这样坦诚。

郭图三十多岁，身高七尺有余，文士打扮，微胖的面孔上两只眼睛提溜一转。

“主公所忧也是属下所忧，吕布此人可谓三姓家奴，到冀州这么久，他依然不肯认主，恐怕有不轨之心。”

“不至于吧？奉先是杀死董卓的功臣。”

提到董卓，不得不说袁家打了一手好算盘，董卓是袁绍亲生父亲袁逢的学生（董卓的河东刺史是袁逢保举的），袁绍向大将军何进举荐董卓带兵入洛阳解决十常侍，目的是想利用董卓控制朝廷，后来才发现，董卓的野心极大，根本不受自已控制。

“主公，吕布此人天生克主，万不能收留。”

“元图此话何意？”

逢纪，字元图，三十多岁，嘴角山羊胡，一身华服让人显得十分精神。

“主公，吕布先侍丁原，他杀害丁原，后侍董卓，他杀害董卓，跟随王允不久，王允被杀，吕布带着手下逃走，这样的人绝不能信。”

袁绍并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田丰、沮授、荀谌、许攸四人。

许攸在这些人之中，和袁绍关系最特殊，年轻时候，许攸和曹操都是袁绍小弟，私人感情极好。

四十来岁的许攸双目微闭，仿佛这一切和自已没有关系一样。

田丰年近四十，身长七尺，脸色十分刚毅，一看就是宁折不弯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