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

许妮刚把面和得软软糯糯的，正放在案板上醒着呢。她就看见段晨光来了，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准备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用那种“你懂的”眼神瞅了段晨光一眼，嘴巴动了动，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啥也没说，就这么悄悄地走了，把厨房这片天地留给了段晨光和许娜。

许娜见许妮出门后段晨光紧跟着进来，心中已大致猜到了几分。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活儿，细心洗净双手，然后抬头望向段晨光，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轻轻扬眉，示意他进屋细谈。

段晨光踏进屋内的那一刻，心情复杂得像是即将上台发言的小学生，既紧张又兴奋，生怕自已精心准备的“台词”会在关键时刻忘得一干二净。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仿佛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话语一股脑儿倾泻而出：“许娜，我……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你能不能不结婚？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可能配不上你，我家里的那些事情，你也都清楚。但我愿意努力，为了你，我愿意去改变一切。我不想看到你嫁给别人，我……我可以娶你，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吃一点苦头。”

说这些话时，段晨光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真挚与坚定。他看向许娜，希望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回应，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动容。

“光子，你用什么来给我这个保证呢？是你在烟草厂那份微薄的工资吗？你要养活自已，还要照顾佳佳，供她读书，为她筹备嫁妆。你的责任已经够重了，别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我们之间，有着三岁的差距，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弟弟看待。说到家庭背景，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和你家不相上下，都是各有各的难。我今年就快27了，我不想让自已的后半生继续困在这个52号里，我不想成为我的母亲，你的母亲也不想成为茜姨那样，我渴望的是另一种生活，一种能够摆脱过去束缚的新生活。要说配得上配不上的，那是姐配不上你，姐早就配不上你了…”

说到这里，许娜的声音已经哽咽，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脸颊。她的话语中既有决绝，也有无奈，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渴望与挣扎。

段晨光望着眼前的许娜，心中满是心疼。他鼓起勇气，双手轻轻捧起许娜的脸颊，她的泪水仿佛也滴进了他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许娜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眼中既有泪水也有复杂的情感。

段晨光知道，自已不能给她带来想要的生活，但他无法控制自已对她的深情。他保持着最后的克制，生怕任何逾越的举动都会玷污了他们之间那份纯真的情感。他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将自已的额头抵在许娜的额头上，两行热泪悄然滑落，仿佛是他们之间无言的告别与不舍。

“光子，找个好姑娘，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听姐的话。”许娜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尽的柔情，她哽咽地叮嘱着，仿佛是在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情感画上最后的句号。

段晨光听到这句话，心中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呜呜地哭出了声，那是一种混合了不甘、失落与无奈的复杂情感。他紧紧抿着唇，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与此同时，在万平生房间的许妮，整个人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她坐在床边，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却飘回了与许娜的对话，以及那些胡同里碎嘴刘大妈不经意间透露的言辞。那些话语如同锋利的刀片，在她的心头划过一道道细密的伤痕。

许妮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驱逐出脑海。她使劲晃了晃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将一切烦恼都甩掉。然而，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却让她无法真正释怀。她明白，姐姐的选择有她的苦衷和无奈，但她也清楚，自已无法轻易接受这样的现实。

“嘿，干嘛呢？耳朵进水啦？让我瞧瞧。”万平生端着刚为许妮倒好的橘汁水走过来，打趣地想要检查她的耳朵，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手作势要去揪她的耳朵。

“哎呀，别闹了，大冬天的我又没游泳，耳朵怎么会进水？”许妮笑着侧身躲开，眼里闪过一丝嗔怪。

“那你这脑袋怎么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万平生一脸好奇。

“唉，有些事想说又懒得开口。”许妮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哈哈，那就等你不懒的时候再说吧。我随时待命，哪怕是夜里三点，你只要不懒了，敲我窗户，我保证给你开门，还让你钻我被窝里慢慢聊。”万平生继续开着玩笑，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而自在。

许妮闻言，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捶了万平生肩膀两下，娇嗔道：“你怎么这么没正经，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万平生见她真有些动怒，连忙收起笑容，认真哄道：“好好好，我错了错了，以后不乱开玩笑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夜里三点想找人说话，我还是那句话，随时欢迎。不过这次我出去，去你被窝里听你说，怎么样？”

许妮见他还在开玩笑，连续拍打着万平生的手臂，怒气冲冲地想要站起，却被万平生轻轻一拉，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万平生见状，连忙环住她的腰以防她摔倒，两人就这样意外地靠近，鼻尖几乎相触，四目相对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而又微妙的氛围。

“咚咚咚，咚咚咚……”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许妮慌忙挣扎着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已的衣服和头发，万平生也迅速松开手，起身去开门。

门外，方茜手里拿着两个苹果，一脸关切地看着许妮：“我看妮儿刚才进来的时候情绪不太好，就过来问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