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唯一的血脉

陆夫人惊喜无比，眸里积满的泪水，瞬间从脸上哗然流下。

手颤颤在高菱歌脸上拂过，啜泣道：“珍珠，走，娘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豆腐虾仁蒸饺。”

***

高菱歌留在了别院。

因为她，陆夫人变得很安静。

但陆夫人不能容忍，高菱歌离开她半步。

就连午睡，也要陪她在一张床上。

她像一个曾遭抛弃的小孩子，时刻注意着高菱歌。

怕她哪一刻，会悄悄离开。

傍晚时分，陆夫人拉着高菱歌的手，来到小厨房。

又要给高菱歌做豆腐虾仁蒸饺。

高菱歌不喜欢豆腐，中午勉为其难吃了一次，不想再委屈自己。

于是揽住陆夫人胳膊，撒娇道：“娘，我现在最喜欢吃枣糕和山药糕。”

陆夫人宠溺地笑：“好，娘给你做。”

小厨房有一个婆子，听到要做枣糕和山药糕，忙准备食材。

高菱歌看陆夫人顾不上自己，便寻了个凳子，坐在门外。

忙碌的陆夫人转头，正瞧见她从衣袖里摸出医书。

“当啷”，匕首从袖袋滑落，发出清脆响声。

陆夫人手里拿着葫芦面瓢，匆匆从小厨房走出。

急切问道：“珍珠，怎么了？”

看到高菱歌捡起的匕首，手里的面瓢，“啪”摔在地上！

面粉西散，铺散一地雪白！

陆夫人呆怔片刻，在高菱歌要收起匕首时，扑过来，用力夺过匕首！

颤抖的手指，轻轻落在镶宝石刻龙纹的匕首鞘上。

嘴唇哆嗦着，喃喃道：“姐姐，你还活着……”

一滴眼泪从她脸颊落下，在铺了面粉的地上，砸下一个雪白小窝。

她骤然抬眸，紧紧抓住高菱歌手腕！

急切问道：“珍珠，你告诉我，匕首哪儿来的？！”

高菱歌怕她情绪激动，引发晕厥或发疯。

柔声道：“娘，匕首是嬷嬷给的，她要女儿好好保管，把匕首传下去。”

陆夫人听了，身子摇摇欲坠，是晕厥的前兆。

高菱歌慌忙抱住她，急道：“娘，我扶您去床上歇息。”

“嬷嬷……是谁？”陆夫人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雨影自树上跃下，从高菱歌怀里接过陆夫人，飞步回了卧房。

高菱歌小跑着，急匆匆跟在后面！

卧房里，她先用食指按压陆夫人人中穴，又让雨影冲了一杯糖水。

金丝楠木床上，陆夫人悠悠醒转。

她接过高菱歌递来的糖水，喝了几口，茫然片刻，记起晕厥前的事情。

举起手里紧紧抓着的匕首。

问道：“珍珠，你可知晓嬷嬷的名字？”

她这一问，把高菱歌问住。

在边城，小镇的人，都唤嬷嬷“高娘子”。

至于她的名字，嬷嬷没有讲过，也没人当着高菱歌的面，唤过。

她实情相告。

陆夫人的黑眸，瞪得滚圆！

喃喃问道：“姐姐外祖家姓高，高娘子……难道是姐姐？”

回过神，一把握住高菱歌的手，道：“珍珠，你与高嬷嬷如何认识的？”

“细细告诉娘可好？”

望着急切想得到答案的陆夫人，高菱歌在犹豫，是告诉她实情，还是编个故事。

告诉她实情，自己就能知晓匕首的秘密，或许还能得到自己父母的消息。

编个故事，她会在故事里成为真正的珍珠，得到陆夫人持续不断的母爱。

最终，她选择知晓匕首秘密。

陆夫人安静极了。

不眨眼地望着高菱歌，生怕错过她一个微小的表情。

高菱歌却神色淡然，简单几句话，就概括了边城小镇，她和高嬷嬷生活的二十年。

等她讲完，陆夫人的手，轻抚上高菱歌的脸。

似乎是笑，眼里却含着泪。

道：“怪不得，一见面就觉得面熟！”

“我还以为，是我的珍珠回来了！”

“却是姐姐的孩子！”

她把匕首郑重放入高菱歌手里：“好好收着，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高嬷嬷是你母亲奶母，医术极好，我没料到，她竟带你去了边关！”

“我还以为，姐姐唯一的血脉，也……”

说着，忍不住哽咽。

她用帕子拭去眼角泪水，稳定着情绪。

柔声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高菱歌：“我叫高菱歌，夫人可以唤我菱歌儿。”

陆夫人目光落在她脸上，神情却陷入回忆。

叹道：“菱歌儿随了姐姐的长相，也随了姐姐的姓氏。”

“你我相遇，是缘分使然，一如从前姐姐与我相遇一般。”

“以后，菱歌儿唤我‘姨母’便是。”

“啊，不，姐姐的女儿，也是我陆甜甜的女儿，就唤‘娘’。”

高菱歌的心，“砰砰”跳得极快，仿佛要蹦出她胸膛。

她迫不及待，想要知晓自己的身世。

抱住陆夫人胳膊，用满含期待的目光望着陆甜甜。

道：“娘，菱歌儿知道了。”

“只是，娘能不能告诉我，我母亲——”

陆甜甜抬起手，在高菱歌头上轻抚，深深叹了口气。

眸中缓缓浮上泪水。

她眼神空茫，陷入久远回忆。

道：“菱歌儿，你是高嬷嬷保下的孩子，娘告诉你当年的事，你切不可意气用事！”

十九年前的一个深夜，长公主府起了大火！

这场火持续到天明。

长公主府几乎成为一片废墟。

府里所有人，除了马夫和门房，皆遭遇不测。

驸马周一现在千觉寺为病母祈福，侥幸躲过一劫。

得知噩耗，他在赶回路上坠马，摔断一条腿。

后来虽治好，但他行走，却比常人要慢。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同母姐姐，夺嫡之战，长公主功劳最大。

圣上得知长公主府莫名着火，长公主和外甥女儿葬身火海，责令大理寺严查。

后查出的结果，是在夺嫡中丧命的襄王亲信，想给襄王报仇，暗中潜入长公主府，泼油放火！

这名亲信，在纵火后自杀，却留下一封信！

信上把自己动机和目的，写得一清二楚！

信尾则祝圣上得知噩耗，伤心过度，首接驾崩！

圣上怒极，下旨诛了襄王亲信的九族！

但这名亲信是个孤儿，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高菱歌没想到，自己居然是长公主之女！

更没想到，十九年之前，她己经“死”在京城一场大火中！

怪不得，活着的父亲，从未寻找过她！

而当年她如何会从京城定居边城小镇，高嬷嬷是一个关键！

但她己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