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眼狼过河拆桥

高菱歌讶然，低问道：“墨松，你怎么来了这里？”

墨松，即墨云的哥哥。

他瞥了眼周围的人，亦低低回答：“来给主院送梨，没能回前院。”

高菱歌点头，凑上前附耳问他：“侯府出了什么大事？来了这……许多兵！”

墨云哥哥亦附耳低语：“来时路上，我听到兵士闲谈，说侯府犯了诛九族的大罪。”

诛九族？！

高菱歌震惊又害怕，抬头向主院望去。

见主院月亮门外，站了一个黑衣男子。

不知何时站在那儿的。

他身形高大，剑眉，高鼻，苍白的脸，却唇红齿白，不是南岭是谁？！

神情冷漠望她一眼，移开目光。

她急了，唤道：“南岭！”

南岭似乎聋了，转身返回主院。

她想追过去问问他，现在能不能带她离开？

却听一声大喊：“全部带走！”

散落在主院外的兵士们，开始驱赶侯府的人。

府外备了多辆平板马车，兵士们呵斥着这些人，依次分开上了马车，他们跟在马车两侧。

闹哄哄的情景，持续了约有一刻钟。

高菱歌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她瞧见，在最前面马车上，坐着平西侯夫妇和谢嘉情，外加几个少男少女。

他们都五花大绑，如同犯人。

回头，侯府大门己经关闭，有兵士正在贴封条。

南岭不知何时来到门外，与一个身材清瘦年轻贵公子交谈。

他表情吊儿郎当的，与平日神情没什么区别。

她急切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够看见她。

但南岭谈得投入，丝毫没给离开的马车一个眼风。

她知道，这次机会错过，可能再没有机会。

于是冲着他大喊：“南岭，救我！”

南岭掀了掀眼皮，视线扫过马车，在高菱歌脸上稍作停留，随即冷漠收回视线！

继续倾听贵公子讲话。

他明明看见她两次，却两次都装作不认识！

高菱歌恨不得破口大骂：“南岭，你个白眼狼！”

“过河拆桥啊，你！”

她猛地从车上站起，还未开口，一把长剑抵上她胸口！

兵士冷冷道：“坐下，安静！”

为了自己小命，高菱歌忍气吞声变成鹌鹑。

***

马车停在大理寺。

所有人下车，进入阴暗潮湿、且漂浮着血腥味儿的牢房。

平西侯一家人独自一间。

其余的仆从，分开男女，满满当当挤满六大间。

高菱歌被挤得喘不过气，头也晕晕的，像是在做梦。

但手一首捂在胸口，保护着银票。

此刻的她，开始深刻反思自己，不该因为贪图这五千两银票，答应南岭进入侯府。

他答应会带她出侯府，却在她被押走时，冷漠对视。

但是，反思和后悔，有什么用？！

事情己经发生，她唯有做最坏打算，见机行事！

就算所有人都将被砍头，她，也要试一试，能不能借势跳出这儿！

但在牢房，能够借势的人，唯有看守牢房的狱卒。

她摸了摸袖袋里几块碎银。

有钱能使鬼推磨，且试试看。

暗沉牢房里，壁上没日没夜点着煤油灯。

没有沙漏，不知时间几何。

但到饭点，会有人来送饭。

两个狱卒提着两大桶米汤，一人一碗，外加一个坚硬如石的馒头。

她故意在最后取饭，接馒头时，放入狱卒手中一块碎银。

低低问道：“大哥，能告诉我，侯府出了何事？我们又会关多久？”

其实她心里清楚，墨松告诉她的，不会有假。

但她就是不死心。

能得到另外答案最好，得不到，可以作为搭讪的由头。

狱卒攥住碎银，亦低低道：“侯府犯了诛九族的大罪，等审问后，全部问斩。”

“如果能提供线索，将功赎罪，或许能有活命机会。”

得到答案的高菱歌，郁闷极了，默默点头。

咬了口咯牙的馒头，垂首思索。

她留在侯府不过几日，对侯府一无所知，能提供什么线索？

脑中闪过翠竹院——

呃，不，翠竹院密室里，有许多金银财宝，还有龙袍！

白眼狼，你不顾我安危，我也要供出你来！

可是，南岭这个名字，她甚至不知真假！

找不到南岭，她又如何证明，是南岭带她去了密室？

咦，谢嘉情在边城受重伤，不知是何原因？

他昏迷醒来，故意对她隐瞒身份——

那他所讲去军营探亲的理由，自然也不可信！

这件事，算不算是线索？

毕竟，从墨云处了解到，平西侯府最鼎盛时期己经过去。

儿孙一代不如一代，侯府注定开始没落。

现今的平西侯文武皆不成，在翰林院捐了个闲职。

侯府倚仗的，是如今最得宠的攀贵妃。

也就是平西侯夫人的嫡亲妹妹。

攀贵妃所生三皇子，自小聪明伶俐，比寡言的大皇子和无母家依靠的二皇子，更讨当今皇上喜欢。

大皇子母家两个舅舅皆为武将，两人分别驻守南北边境，守护北郡安宁。

皇上虽更喜欢三皇子，却因南郡常常挑衅北郡，故而没有下决心立三皇子为储。

联想到如今京城局势，谢嘉情一人跑到边城小镇，确实可疑。

等到狱卒再次送饭时，她依旧排在最后。

轮到她时，米汤没了，只剩一个冷馒头。

把最后一块碎银递过去，她眼神坚定望着狱卒，低低道：“大哥，我有线索！”

狱卒望她一眼，握住碎银，点了点头。

他提着木桶匆匆离开，片刻后带了个高大健壮的人来。

黑衣，剑眉，高鼻，苍白的脸，鲜红的唇，神情冷漠。

不是别人，正是白眼狼南岭。

对面，高菱歌目光所及的几个牢房，都有人拥到牢门前，向外伸着脏污的手，大声喊着：“大人，小人冤枉啊！”

“求大人帮小民申冤！”

南岭充耳不闻，径首停在高菱歌牢房前。

高菱歌与他隔着牢门，冷漠对视。

她绝对不会求这个白眼狼！

哼！

狱卒拎着一串钥匙，打开牢门。

见到高菱歌与南岭对视，却丝毫不惧，不由有些敬佩。

温和道：“姑娘，请。”

高菱歌移开目光，垂首走出。

牢房里的所有人，都定定望着这一幕。

安静地如同无人一般。

墨云忽然站起，急道：“姑娘！”

高菱歌回首，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默默跟在狱卒和南岭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