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工坊巧遇马均

建安西年正旦将至，州牧府内萦绕着红绸与喜烛的暖香。

曹铄与吕玲绮的婚讯如春风般吹遍下邳城，这桩婚事不仅是少年英雄与将门虎女的结合，更意味着吕布旧部与徐州新贵的彻底合流。

丁氏与严氏连日来忙着清点婚服绣样，案头的蜜渍梅子散着甜香，恍惚间竟有了几分寻常人家娶亲的烟火气。

"铄儿，玲绮那孩子说要在喜服上绣虎头纹，你看..."丁氏展开红缎，绣工精致的白虎纹样在烛火下栩栩如生。

"随她喜欢便好。"曹铄望着窗外晾晒的百子帐，忽然想起吕玲绮昨日骑马时说的"要做全天下最威风的新娘"，嘴角不禁扬起笑意。

严氏替他整理冠带，指尖触到他内衬上的暗纹——那是用吕布旧甲的鳞片熔铸后锻造的丝线，"婚典那日，你可莫要只顾着工作，误了吉时。"

"娘，孩儿有一事相请。"曹铄忽然正色，"想请去年彭城屠城后幸存的百姓来下邳观礼。"

丁氏与严氏对视一眼，前者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是想让他们看看，徐州己不是之前的徐州了？"

曹铄点头，目光落在墙上的羊皮《徐州新政图》上，上面用朱笔圈出的"彭城重建计划"字迹犹新。

铸箭工坊内，冬日的阳光透过天窗，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曹铄巡查时，一眼望见角落里那个皱眉凝视箭簇的身影。

少年身着粗布衣服，发间别着根木簪，清秀的面容与周遭挥汗如雨的工匠格格不入。

"为何盯着箭头出神？"曹铄放缓脚步，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少年惊觉有人靠近，慌忙起身时碰倒了案上的箭矢："没...只是想...若箭头重量不一，怕是会影响...准头..."他耳尖泛红，结结巴巴的话语里却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

"你叫什么名字？"曹铄拾起一枚箭簇，指尖着略显粗糙的镞头。

"马...马均，字德衡..."少年低头盯着靴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曹铄心中猛地一跳，想起梦中读过的《马钧传》——这个口吃的少年，日后竟能改良织绫机、发明水车等，堪称天下第一巧匠。他按住马均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欣喜："德衡可愿随我做事？"

"您是...？"马均抬头，撞见曹铄眼中的灼灼光芒，忽然想起坊间流传的"徐州牧善用奇才"的传闻。

"我是曹铄。"

马均扑通跪地，却被曹铄一把扶起。

工坊内的工匠们早己停下手中活计，只见州牧亲曹铄自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拂去衣上灰尘，又低声嘱咐陈宫："即刻拨出单独工坊，任德衡调用，所需工匠、材料一概优先。"

陈宫望着马均震惊的神情，忽然想起曹铄推行的"能者上"新政——在徐州，衡量一个人从来不是家世出身，而是双手能创造什么。

陈宫抚须笑道："德衡啊，你可知主公方才给你的官职，连大族子弟都求而不得？"

马均望着曹铄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箭簇，忽然握紧了拳头。

工坊外的腊梅开得正盛，一缕清香混着炉火的温热钻进鼻腔，他忽然明白：这个乱世，终于有人愿意让匠人不再只是"奇技淫巧"的代名词。

是夜，州牧府后宅传来机杼声。

吕玲绮隔着窗纸望见曹铄案头的箭簇图纸，上面用朱砂批注着"流水线铸造法"，忽然轻笑出声。

她摸了摸腰间的虎头荷包，想起日间路过工坊时，那个叫马均的少年正在摆弄一个奇怪的模具——也许，这个新年，真的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郭嘉的马车驶入下邳城时，檐角的冰棱正随着暖阳消融。

这位曹操帐下的谋士一路行来，虽然是冬天，到处都是袅袅炊烟，商道上满载货物的车队络绎不绝，就连路边乞丐都很少见到，打听得知身体无恙的人己经得到安顿，身体残缺之人己经统一被收留——这般景象，与他途经的兖州荒田、汝南流民形成刺眼对比。

州牧府书房内，曹铄亲手推开雕花木门时，郭嘉正翘着腿翻看《徐州商税志》，指尖敲着"市舶司"的条目轻笑："二公子这招'与民分利'，当真是妙啊。"

"奉孝先生该叫我曹铄。"曹铄将琉璃盏推至郭嘉面前，琥珀色的"神仙醉"在盏中晃出细碎光影，"自彭城断亲那日起，我与曹操便再无瓜葛，天下皆知。"

郭嘉挑眉饮尽杯中酒，目光扫过屋内陈设：折叠木椅、墙上挂满的舆图与工坊图纸，无一不透着革新之气。

"听闻此酒拍卖得六十五万贯？"郭嘉指尖着盏沿，"曹徐州这是要让天下大族的钱袋子，都为你所用啊。"

"奉孝乃天下奇才，"曹铄忽然倾身，目光如刀，"若我此刻将你扣下，曹操会如何？"

郭嘉闻言大笑，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落下："你不会。"

"哦？"

"因为你要的是天下归心。"郭嘉放下酒盏，忽然压低声音，"若你与我主联手，北击袁绍、南吞刘表，天下可定。"

"曹操？"曹铄冷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案上的《徐州新政》，"他屠彭城时可曾想过'天下归心'？若他肯放下屠刀，我倒可以在政务院给他留个位置。"

郭嘉望着眼前少年，忽然想起初见曹铄时，他还是个跟在曹昂身后不善言语的少年。

如今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昔日的孺慕，只有看透乱世的冷冽。

"曹徐州可知，我主此次派我来，除了贺喜，更想问问你..."他顿了顿，"是否还记得'父子之情'？"

"奉孝看看这窗外。"曹铄抬手推开窗，远处工坊的烟囱正冒出袅袅青烟，"我想要徐州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百姓们也知道，我曹铄的刀剑，永远是为了护着他们，曹铄手中的刀剑永远不会砍向百姓 ，而曹操的刀剑..."

曹铄声音渐冷，"是为了让天下人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