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身份

“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哪？”

虽然和总工在意见上产生了分歧，但对于总工的能力，旁边的将军还是很清楚，

听到林战的话，正有一丝火气的将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恼怒，

“晶态什么？什么镀层？哪来的理论依据？总工都没定论！你是不是被震傻了？”

钱森却死死盯着林战那双因痛苦而略显涣散的眼睛，

他没有理会将军的质疑，声音带着一种科学家对知识特有的急切：

“晶格结构？增韧机制？参数，具体的工艺参数，你知道吗！”

林战张了张嘴，想要说出系统蓝图里的参数组合,

但一股更加剧烈的、源自精神枯竭的反噬剧痛猛地袭来，

眼前猛地一黑，喉咙一甜，

“噗！”又是一大口夹杂着血的液体猛地喷出，

“呃啊！”林战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身体彻底下去，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再次向着无边的黑暗深渊急坠，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涣散的目光似乎透过嘈杂的人群，瞥见了下方生产线上，

一个满头大汗、正奋力扛着一块沉重装甲板、脸上带着狂热与疲惫的中年工人，

那工人的工装背后，白色的“磐石”二字被汗水浸透，显得有些模糊，他扛着钢板，正穿过一片焊接区域，

一道炽热、失控的等离子焊流，猛地从旁边一台高速焊接机械臂中溅射出来，带着数千度的高温，如同死神的吐息，无声无息地…射向那个毫无防备的工人后心，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老赵！小心！！” 旁边一个工友撕心裂肺的尖叫被淹没在巨大的轰鸣中，

工人茫然地回头！

死亡的光芒！近在咫尺！

“不！”林战残存的意识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

一股混合着绝望、愤怒、不甘的情绪，如同最后的回光返照，狠狠冲击着他枯竭的心神，

与此同时，意识深处那沉寂的系统光幕，仿佛被这股巨大的情绪波动强行触动，那行代表着生命线的数字——【系统能量储备：0%】

在剧烈的闪烁中，如同垂死挣扎的星辰，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嗡！！！

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在林战意识中如同惊雷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峰值突破阈值（爱国/守护/牺牲）！】

【判定：微弱国运反馈！】

【系统能量强制激活…0.01%…】

【启动：基础威胁雷达（超载模式）！目标锁定：等离子泄漏源！】

【启动：生物电信号定向干扰！强度：F（微弱）！目标：高速焊接机械臂控制终端！】

指令如同无形的闪电，瞬间发出！

轰——！！！

就在那致命的等离子流距离工人“老赵”后心不足半尺的瞬间，

旁边那台高速焊接的机械臂，仿佛突然被无形的巨手狠狠一拽，

整个臂体猛地一抖，那道即将吞噬生命的蓝白色毁灭光芒，在最后关头，诡异地向上偏折了极其微小的一点点角度，

嗤啦！！！

金属被瞬间熔穿汽化的恐怖声响，数千度的等离子流几乎是贴着老赵的肩胛骨外侧掠过，

他背上厚重的工装服瞬间被烧穿、汽化，露出下面一大片被瞬间灼烧成焦炭状的皮肉，

剧痛，浓烈的皮肉焦糊味，老赵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巨锤击中，猛地向前扑倒，

沉重的装甲板脱手砸落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老赵！！”周围的工人发出惊恐的呼喊，瞬间扑了过去，

“机械臂失控！快切断能源！”技术人员惊慌失措地冲向控制台，

现场瞬间一片混乱，

平台上，钱森和那位将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骤变，

将军猛地看向下方混乱的现场，又猛地回头，目光看向那个己经在钱森怀里、彻底失去意识的年轻人，

刚才…那诡异的、毫厘之间的偏差…是巧合？还是…？

钱森死死抱着林战冰冷的身体，他的目光没有看下方的混乱，而是死死盯着林战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体里传来的、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

但刚才…那指向裂痕的嘶哑话语…那提到“晶态硼化钛”和“CVD增韧”时的笃定…还有那诡异的、拯救了老赵一条命的…“意外”…

“总工！他…”将军的声音带着惊疑不定。

“闭嘴！”钱学森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种…发现了惊天秘密的激动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最易碎的珍宝，将林战冰冷虚弱的身体交给旁边赶过来的医疗人员，

“立刻！最高等级医疗监护！用最好的设备！用最好的药！我要他活着！不惜一切代价！！”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扫过林战昏迷的脸，扫过那架腿部带着裂痕的“磐石I型”，扫过下方那混乱中正在被抬走、生死未卜的工人老赵，

最后，定格在远方那被冰冷灯光勾勒出的、巨大而沉默的钢铁穹窿顶壁上。

“通知‘元帅’！”钱森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铁，带着一种科学家面对未知真理的狂热，

“‘烛龙’…身份确认了！他…带着答案来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冰冷的维生舱，再次将林战包裹在粘稠的凝胶中，

意识仿佛沉在深不见底的冰海，西周是黑暗与无声的窒息，

元帅那如同惊雷般的广播声、工业的轰鸣声、工人老赵凄厉的惨叫、钱森那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炽热的目光…

无数声音与画面如同碎裂的万花镜，在混沌的黑暗中疯狂旋转、碰撞、消失，

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灼烧的胸腔，

沉重的疲惫如同巨石，死死压着他，将他拖向意识彻底崩解的深渊，

“放弃吧…睡吧…太累了…” 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在意识最深处响起，如同恶魔的叹息，

但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一股冰冷、锐利、带着强烈非人质感的“意念”波动，如同潜伏在暗海深处的巨鲨，毫无征兆地、再次狠狠地撞上了他残存的意识壁垒，

比上一次更近，更清晰，更…贪婪！

那波动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如同扫描低级生物样本般的漠然与…一丝扰后的、难以言喻的冰冷愠怒！

是“幽瞳”，那个来自冰冷深空的探测器，它…又回来了，而且…在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