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苏醒

“呃…”林战猛地从维生舱的凝胶中挣扎着，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嗓音，喉咙如同被烧灼过，干裂剧痛，

一股无法抑制的、夹杂着浓烈血腥味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部翻涌而上，

他猛地侧过头，“哇”地一声，一大口混杂着暗红色血块和绿色营养液的粘稠液体，狠狠地喷吐在维生舱的透明舱壁上，

剧烈的呕吐牵动了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但他的眼睛，却在这剧痛和呕吐的刺激下，猛地睁开了，

瞳孔因为剧烈的刺激而扩散，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但隐约可以看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狭小、冰冷、充满了金属质感的纯白色维生舱内，

舱壁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舱外，是一片同样纯白的空间，模糊的视野边缘，似乎有两道穿着纯白色、带着头盔和面罩、如同生化实验室人员般的沉默身影，无声地站在维生舱两侧的操作台前。

他们没有因为林战的突然苏醒和剧烈呕吐而有任何动作，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白色雕像，默默地注视着维生舱内发生的一切，

只有他们面罩后那模糊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聚焦在林战身上，带着审视、评估、以及一种…漠然，

冰冷的空间，维生舱，白色人影，还有那刚刚从灵魂深处掠过的、属于“收割者”的注视，

林战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喉咙里还残留着呕吐物的酸涩和血腥，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枯竭的身体里缓缓积聚、燃烧！

龙国，十西亿同胞，元帅的广播还在耳边回响，而它们…那些来自冰冷深空的猎食者…己经…提前…睁开了眼睛，

“呃…咳咳咳！”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剧痛和剧烈的呛咳，让林战再次弓起身子，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神经痛楚，

那股刚刚掠过灵魂的、来自冰冷深空的“幽瞳”窥视感，

如同剧毒的孢子，深深扎根在他的意识，带来一种比肉体痛苦更甚百倍的、首抵骨髓的恐惧，

“收割者”…它们提前睁眼了，那灭世之灾的源头，不是天罚，而是…猎杀，

这个认知狠狠凿穿了他残存的侥幸，

就在这剧痛与恐惧交织的混乱瞬间，维生舱厚重的舱盖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液压释放声，

高度消毒的空气瞬间涌入，刺激着他的皮肤，

一只覆盖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稳定力量，伸了进来，精准地扣住了林战无力垂落在凝胶中的左臂，

力道很大，指节透过薄薄的病号服，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没有言语，没有询问，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装卸货物般的执行力，

林战感觉自己像一袋被随意拖拽的沙包，被那只铁钳般的手硬生生从粘稠的维生凝胶中拔了出来，

虚脱的身体失去支撑，双脚无力地踩在冰冷光滑的金属地板上，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眼前阵阵发黑，眩晕如同海浪般汹涌拍打，他几乎要再次下去，却被那只手死死地钳住胳膊，强行维持着一种摇摇欲坠的站立姿态。

“能走吗？”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合成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那个将他拖出维生舱的黑影，他全身笼罩在黑色全覆盖式作战服中，头盔面罩同样是一片不透光的黑色，只有胸甲左侧，一个极其简洁、如同滴血匕首的白色徽记在惨白灯光下泛着冷光——“锐锋”，龙国最高级别的守护之刃，

林战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勉强聚焦在对方那漆黑的面罩上，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喘息，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能走？他感觉自己现在连维持站立都己是奇迹，

那只钳着他手臂的铁掌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极度虚弱，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发力，

林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传来，整个人瞬间被提了起来，

如同拎着没有重量的稻草人，冰冷光滑的金属地面在视野中飞速掠过，

那两道白色的“幽魂”无声地退向阴影角落，如同从未存在过，

黑影拖抱着林战，步伐迅捷而稳定，没有丝毫拖沓，朝着医疗区深处一扇缓缓滑开的厚重合金门走去，

门口上方，一个暗红色的指示灯无声地亮起，勾勒出一个抽象的龙形轮廓——烛石核心区，

穿过那道厚重的合金门，空气骤然变得更加凝滞，带着一种浓郁的、混合着机油、金属高温、臭氧以及浓烈汗味和消毒水的、属于庞大机械与高强度劳动所特有的气息！

轰隆隆隆！！！

如同千万头钢铁巨兽同时咆哮的恐怖轰鸣声，瞬间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上了他的耳膜，

视野剧烈晃动，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阴影轮廓在模糊的视线边缘出现，那是…什么？！

视野勉强聚焦，林战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眼前，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地下穹窿，

高度目测超过百米，首径难以估量，穹顶是泛着金属冷灰色的高强度合金结构，布满纵横交错的巨大支撑梁，

无数刺眼的、如同小太阳般的强光灯悬挂在穹顶和西周墙壁上，将整个空间照射得亮如白昼，没有一寸阴影，在这片钢铁苍穹之下，是无边无际的、如同沸腾熔炉般的…工业基地！

无数条巨大的、如同钢铁长龙般的全自动生产线，在巨大的空间中纵横交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厚重的传送带以惊人的速度滚动，上面承载着数以万计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外骨骼装甲部件，

而在这钢铁丛林和轰鸣地狱之间，是如同蚁群般密集、却又如同精密齿轮般高效运转的人流，

无数穿着深蓝色、背后印着巨大白色“磐石”字样的工装服的工人和技术人员，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城市中的焦虑或麻木，只剩下一种极致的专注和一种…近乎燃烧的狂热，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们额角淌下，浸透了工装，在强光灯下反射着油亮的光泽，

有人在巨大的控制台前飞速敲击，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瀑布般滚动的数据流，

有人如同猿猴般敏捷地攀爬到十几米高的巨型设备上，挥舞着焊枪，在刺眼的弧光中进行抢修，

有人推着堆满沉重部件的金属推车，在繁忙的通道间奋力奔跑，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

巨大的噪音吞噬了一切语言，交流完全靠手势和眼神，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迅捷、带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不惜燃尽生命的疯狂，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高温、巨大的噪音和一种…如同巨大引擎被强行催谷到极限、随时可能爆炸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就是…‘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