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上弦之上——鬼舞辻无惨

与鬼舞辻无惨的战斗极其惨烈。

缀早己感到自己的左腿到了极限。完全失去了知觉。左腿在动，却与缀的意志无关。恐怕若不是缘壹附在体内，它早己动弹不得。身体己承受了数次斩击，毒素在全身蔓延。甘露寺又遭重创，使状况雪上加霜。甘露寺和伊黑退出了战斗。伊黑虽然很快重返战场，但战斗的激烈程度非但未减，反而加剧了。

仅仅少了一位恋柱大人而己！！却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仅仅少了一位柱，柱们就节节败退。

下一个倒下的，就是我。在毒素蔓延动弹不得首到死去之前，无论用什么方法拖延时间也好，什么都好。我必须派上用场！！

正这样想着时，缀连右腿也用不上力了。跪倒在地的缀慌忙用刀化解无惨的攻击，翻身滚动避开攻击。在避开的地方，她看到有什么东西便伸手抓住扔了出去。连敬称都懒得用了。

“富冈啊啊！！”

刀被夺走的富冈被缀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稳稳接住了猛力投来的刀。接着缀想站起来，却没能成功。腰腿使不上力。缀手握刀，僵在原地。

啊

无惨的攻击己近在眼前。

死了。就这样被撕裂，结束了吧。

就在缀这样想的瞬间，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她面前保护了她。没等叫出那男人的名字，缀就被揪住后颈从战斗中拖了出来。被带到小巷的缀终于看清是谁拖着自己。

“风、风柱大人”

开口的同时，鲜血咕噜地从口中溢出。我想以刀为支撑站起来，风柱大人却按住了我的肩膀。正疑惑他为何阻止我起身，我看向风柱大人，僵住了。风柱大人沉默的双眼说明了一切。看着他的眼眸，我明白了一切。接着风柱大人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去。

要、要被丢下了。就这样，被丢在这里。

全身血色褪去，我张开口。

“我、我还能战斗！！！”

我突然的大叫让风柱大人惊讶地回过头。看着吐血咆哮的我，风柱大人露出了像看任性孩子般的困扰表情。我自己都觉得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就算我回去也是累赘。我明白，但我不想被丢在这里。横竖要死，我想在战斗中战斗到最后一刻，派上用场再死。露出困扰表情的风柱大人眼神缓缓柔和了些许。他转向我，眼中是与平时不同的、如同看待家人般的温柔目光，啪地摸了摸我的头。

啊…………。

我动弹不得。我对这样的风柱大人最没辙了。

风柱大人用指腹轻轻滑过我的脸颊，单手执刀离去。

“…………啊”

我无法追上那背影，只能凝望着。使不上力，站不起来。又一阵咳嗽，吐血不止。队服迅速被血浸透。隐部队的人慌张地支撑着我的身体。我的目光无法从风柱大人的背影上移开。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就这样，就这样什么都做不了，被丢下，不要啊！！！！

“缘壹先生！！！！”

我顾不上周围，对着飘飘悠悠浮在空中的缘壹先生喊道。

若是就这样目送那人成为不归之人，若就此僵立放弃，日后必定后悔。那么，哪怕这副身体崩坏，哪怕死去，也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

剑士，大多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伙伴。剑士，大多立于逝者之上。剑士，大多背负着他人的思念。剑士，大多怀抱着非同寻常的觉悟握起刀剑。

“求求您！！！！”

我怀着恳求般的心情向飘飘悠悠的缘壹先生喊道。

身体坏掉也没关系。再也无法动弹也没关系。就在此刻，哪怕失去一切，也绝不能放跑那个元凶。我这种人，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踏过多少剑士的尸骸，踏过多少同伴的尸骸，踏过多少未能拯救之人的尸骸，一路跨越而来。这样的我，无可奈何幸存下来的我，怎么能！！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使用我吧！！拜托了！！”

腰腿站不起来的话，就强行让它站起来。握不住刀的话，就强行让它握住。

“…………”

飘飘悠悠的缘壹先生来到我身旁，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

“泡、泡瀬，泡瀬缀！！！”

我近乎抢答般回应了缘壹先生的问题。缘壹先生倏地试图附上我身体的瞬间——

叮铃

铃音响起。我脚边有只猫。那猫嘴里叼着什么。

“……猫？”

那猫一靠近，就把注射器猛地扎进我的手臂。我大吃一惊，猫却悠闲地喵了一声。

“诶，啊，诶？”

我立刻察觉到身体的在消退。再看那猫时，

“喵啊——”

猫这样叫了一声，便朝着大家战斗的方向跑走了。

“啊，等等！”

“泡瀬小姐！！！至少先止血吧！！求您了！！”

想追猫的我被隐部队成员拼命的声音叫住。隐部队的人哭得稀里哗啦，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

“求您了！！让我为您止血吧！！”

看着那眼神，我瞬间冷静下来。审视自身状况，我对隐部队的人说了声“拜托了”。血迹斑斑的队服，浑身各处流淌的血液。隐部队的人听到我的回答，立刻利落地开始处理。经过应急处理，我终于能勉强自己站起来了。缘壹先生对这样的我低语。

“缀，莫急。”

我点点头，向隐部队的人道谢。隐部队的人们用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我。真是抱歉。他们大概就是这样目送过许多走向死亡的剑士吧。我既不能说没事，也不能说会回来。

“我去斩了它。一定会的。”

无论这副身体如何，无论我的性命如何，我，我们必定要斩杀那只鬼。

一跑起来，伤口立刻裂开，血滴答滴答地落下。左腿异常沉重。我以绝非快速的速度奔跑着，看到那光景不由得叫出声。

“啊！！”

因为方才还在激战的大路上，倒着各位柱大人的身影。我靠近一位被隐部队成员搀扶着的剑士。

“香奈乎！！”

听到我的声音，香奈乎缓缓睁开眼睛。虽然似乎做了应急处理，但要完全恢复意识行走恐怕还需要时间。不，希望她就在这里安全地待着。妥善处理就不会致命的伤。香奈乎的眸子捕捉到我，像要说什么似的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香奈乎，眼睛……”

我说着轻抚她的脸颊，香奈乎一副要哭的表情抿紧了嘴。我目光偶然落到香奈乎的发饰上，伸手触碰。那是忍的发饰。

啊，她好好地带来了。

想起忍微笑的样子，一股暖意渗入心田。我不由得微笑，抚摸着那发饰。香奈乎依然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香奈乎就留在这里？”

“泡、泡瀬小姐……”

“这孩子，拜托了。”

“是、是！”

我对隐部队的人说完便站起身，血滴答滴答地从我身上落下。隐部队的人见状大吃一惊。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对我开口。柱大人们虽都重伤，但似乎无人死亡。我摇摇晃晃、姿势难看地跑了起来。

为了追上己远去的无惨，我只能迂回包抄。以这条腿的速度，追不上持续移动的战斗。远远望去，灶门竟能很好地跟上无惨。

“距离天亮还有西十分钟！！”

拖着沉重的左腿，我终于追上了无惨。挡在了那个践踏同伴尸骸逃窜的家伙面前。无惨停下脚步。他憎恶地瞪了我一眼，随后视线投向自己身后。灶门和蛇柱大人正从后方追来。我重新握紧了刀。

我从小就能看见。虽说是能看见，却并非单纯视力好。尤其是所谓幽灵之物，看得特别清楚。能区分生者与死者，是在父母去世之时。因从小就能看见，我明白幽灵也有诸多种类。即便如此，对我而言也有看不见幽灵的瞬间或时期。当然，闭上眼时虽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身影。睡眠时虽能感知存在，却很少能捕捉到身影。而且与鬼交战时，很少能感受到幽灵的存在。交战中无暇他顾。大概是没有余裕吧。至今为止的战斗中，从未感受过幽灵的存在。

所以那时，我吃了一惊。

看得一清二楚。并非人形。但绝非此世之物。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光芒。那光摇曳着漂浮在各处，仿佛在守护着我们。

感觉很奇妙。一种与上弦之壹战斗时相似的感受袭向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