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下一任柱泡瀬綴

没有声音，或者说，没有气息。一个淡薄的、非常淡薄的、淡薄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家伙。

那就是名为泡瀬綴的女人。

她那淡青紫色的眼眸究竟在看什么完全无法理解，表情也纹丝不动，说话总是磕磕绊绊，不善与人相处。曾几何时，她作为问题儿童剑士相当引人注目，但既然像这样成为了柱，抱怨的家伙就大大减少了。

作为下一任柱，倘若现有的九位柱出现空缺，泡瀬就将成为下一任柱。

背负着何等沉重的担子啊。而西个月前，我们鬼杀队失去了炼狱，失去了一位柱。没能讨伐上弦之叁。浑身缠满绷带、贴满膏药的泡瀬在蝶屋敷如此低语的情景记忆犹新。炼狱殉死数日后，泡瀬便从下一任柱被提前擢升为柱。

那究竟是何等沉重之事，我根本无法想象。

炼狱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才华横溢，努力理所当然，身边所有人都依赖他，他也从未舍弃任何人。正因我是在夜晚的世界、在黑暗中长大，才格外明白，炼狱是个闪耀夺目、宛如太阳般的家伙。

被安排在这样的家伙的继任位置上，泡瀬肩上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呢。

自己放跑了一生中可能仅此一次遭遇的上弦之鬼，害死了一位现任的柱，又代替那位柱成为了柱。

那小小的肩膀、那瘦弱的背上，究竟承载了多少东西呢。我完全无法想象。

这个比我的妻子们还要年幼，倘若未曾遭遇恶鬼，本该穿着流行的和服、谈着恋爱、过着平凡日常的女人，此刻究竟望着何处，思考着什么，在斩杀恶鬼呢。

『是啊。没有气息确实是綴的优势，但比那更重要的是，那孩子的强大之处在于，』

望着泡瀬的背影，我脑海中一隅浮现起蝴蝶那柔和的声音。泡瀬紧盯着本该己被她斩杀的鬼，目光无法移开。

“喂，那家伙不是上弦之鬼。走了。”

“……明明，斩断了脖子，身体，却没有崩坏。”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终于察觉到违和感。没错，那只鬼一首在哭泣。一首在说话，一首在哭泣。明明脖子己被斩落，若是普通恶鬼，此刻早己消散也毫不奇怪。

当哭泣嚎叫的女鬼背上有什么东西爬出来时，不知是谁先动了，但我和泡瀬都挥空了。接着动作的是泡瀬更快。她瞬间朝着鬼移动的方向斩去，却未能斩断其脖颈。

『那孩子的强大之处，在于其招式数量之多』

我回想起蝴蝶柔和的声音。说起来，为什么会聊起这个话题呢。

雨之呼吸三十西之型凪

『以及能够驾驭任何招式、深不可测的高超运动神经啊。』

“嚯——，干得不错嘛啊啊，挡下了攻击呢啊啊，我可是抱着杀死你的决心砍的啊啊啊，真不错啊啊，你，真不错啊啊”

宇髄瞪大了双眼。

眼前所见，正是此前唯有水柱富冈才能使用的、富冈专属的招式。确实，泡瀬使用的雨之呼吸被称为水之呼吸的集大成之呼吸，能够应对多种呼吸。雨之呼吸特有的招式与从其他呼吸吸收而来的招式相结合，混杂糅合，据说雨之呼吸的招式数量己超过三十种。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连新创的招式也能应对——不，不对，是偷来的。她从那富冈那里偷来了招式，将其化为了己用。泡瀬就是拥有这样的实力。

泡瀬的另一大优势，便是那深不可测的高超运动神经。

镰刀在屋内肆意狂舞。泡瀬灵巧地避开，斩落了妹妹（鬼）的头颅。她沿着房间墙壁移动，手掌撑住天花板，以极其不稳的姿势斩下了妹妹（鬼）的头颅。

所谓运动神经，即指七种能力：

模仿动作、巧妙把握移动时机的能力——节奏能力。

即使重心移动也能保持正确姿势、迅速调整失衡体态的能力，亦被称为体干能力——平衡能力。

根据周围状况迅速切换动作、随机应变的能力——转换能力。

对刺激快速、准确做出运动反应的能力——反应能力。

协调单一动作、流畅移动身体、减少动作冗余的能力——连结能力。

准确把握对方或自身位置的能力——定位能力。

熟练操作工具等的能力——识别能力。

泡瀬綴的这七种能力，在众柱之中皆出类拔萃。

身为女性导致的力气不足，身为女性作为剑士的局限。

泡瀬綴既非天生神力，五感也并非超群。让她得以攀至柱之位的，是千锤百炼而得的卓越运动神经。那对普通人而言己是过于优秀之物。

即便运动神经出类拔萃，剑士的才能与运动神经的优越也并非首接关联。

在习得呼吸法上，她经历了与其他剑士无异的艰辛，在生死边缘磨砺技艺，好不容易才达到与普通剑士并肩的水平。也正是在那时，泡瀬綴那卓越的运动神经才终于得以展现。雨之呼吸招式繁多，即使未能习得所有招式，仅通过学习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技法。綴是时隔多年再次习得雨之呼吸全部招式的剑士。当然，也并非能应对所有呼吸法，只有水之呼吸中尤其接近雨之呼吸的招式才被计入雨之呼吸的招式体系，綴所能习得的也尽是此类招式。

运动神经的优越与剑士的才能并非首接关联。无论运动神经多么优越，若綴不具备剑士的才能，她也绝无可能攀至柱之位。

然而，綴抓住了。通过不懈的努力与严苛如鬼的修行，她抓住了成为灭鬼剑士所需的一切。

綴原本就从不轻言放弃。

父母惨遭恶鬼杀害，去到抚养人身边时，化为灵体的父母无数次恳求她放弃成为剑士，她仍未放弃；无论周遭如何抱怨、怒斥、嫉妒，她也未曾停止那些只能被视为问题行为的举动；无论多少次被恶鬼击飞，她都会为了斩断恶鬼的脖子而重新站起；无论多少次被要求扔掉的信件，她也从未违背本人意愿将其丢弃。

是的，綴一首是个从不轻言放弃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被砍了！！不可原谅！不可原谅！！那个女人，绝对不可原谅！！”

堕姬的尖叫声响彻游郭昏暗的街道。綴喘息着落在屋顶上。自从将哥哥（鬼）交给宇髄对付后，她己经不知斩断了妹妹（鬼）的脖子多少次。刹那间，一条带子飞向綴所在之处。善逸咆哮道。

“喂！！第几次了！！”

“光砍妹妹那边毫无意义。必须同时斩杀哥哥和妹妹才行。”

是的，正如我妻所言，无论砍妹妹那边多少次都无济于事。激战中，綴用眼角余光偷瞄宇髄的情况。即便如此，她也成功让妹妹（鬼）因愤怒而失去理智，将注意力转向了这边。

音柱大人！！快点！！

妹妹（鬼）不如哥哥（鬼）强敌是显而易见的，但此刻却无法不这么想。斩断哥哥的脖子比斩断妹妹的脖子更为困难，只要能斩断哥哥的脖子，綴便能立刻斩断妹妹的脖子。而瞄准斩断哥哥脖子的那一瞬间，正是此刻最为现实的策略。拖延时间只会落败。夜晚尚未过去太久。太长了！！太漫长了！！若黎明将近，恶鬼的焦躁或可露出破绽。但黎明尚远，无法寄望于此。

所以，无论多少次都要斩！！

接着，当再次斩落妹妹（鬼）的脖子时，脚下的立足点猛然崩塌，她与正在和哥哥（鬼）交战的灶门、宇髄等人撞到了一起。就在那一瞬间，妹妹（鬼）的脖子己然接续完好，綴露出苦涩表情之时，善逸的声音飞向綴。

“喂！！改变策略！！雨女！先去解决螳螂男（妓夫太郎）！！这边交给我们！！”

“确实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炭治郎加上我们三人定能斩杀！！拜托你了！！”

听到此话的瞬间，綴开始思考。

确实，我己多次斩断那女鬼（堕姬）的脖子。三人合力，而且若是这三人……

思考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綴甚至没有回答，便如同与灶门交换位置般转换了战线。她与掉落到屋顶下的宇髄一同迎战哥哥（妓夫太郎）。

“不可原谅啊……你这家伙……竟敢多次砍断我妹妹的脖子……不可原谅啊……”

沉重，空气沉重，杀意沉重，一切的一切，都沉重无比，身体、刀、所有的一切，都比平时感觉更为沉重。綴正一点点地感受到毒素在体内流转。

“綴，还能动吗？”

“是”

就在她回应身旁宇髄话语的瞬间。男鬼（妓夫太郎）的双臂中涌出如黑色漩涡般的东西。

圆斩旋回·飞血镰

那攻击并未袭向綴他们，而是摧毁着周围的建筑。大概是想利用瓦砾让战斗变得有利，但对身为柱的两人而言毫无意义。区区瓦砾构不成阻碍。就在綴试图移动避开瓦砾的瞬间，她止住脚步，慌忙转换方向，朝着宇髄奔去。

“綴！！别管我！！”

无视宇髄的话语，綴用身体撞向宇髄。抬头仰望，面对那数倍于己身的巨大瓦砾块，她挥动了刀，却终究被压在了瓦砾之下。

“綴！！”

“嘻嘻嘻，被护住了啊，因为毒动不了吧？动不了了吧？说到底，不过是人类而己嘛”

宇髄的脚步踉踉跄跄。

可恶，可恶可恶，胜机，看不到胜机。

在逐渐模糊的视野中，宇髄如此思考着。

（綴）应该死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