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64章

凝结的深蓝晶壁碎片如同骤然失速的星环，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西散爆射！领域崩解产生的空间乱流刮过顾晚克隆体的身体，天蓝色的能量脉络在撕裂的空气中明灭不定。没有痛楚，只有冰冷的程序意志在计算消亡概率——

【载体存在概率：0.001% -＞ 0%…重新定义：执行载体将湮灭】

领域外。萧沉舟的能量炮口如同贪婪的熔炉巨口，赤红灼热的粒子己凝聚成毁灭的炽阳！狞笑凝固在面罩下冰冷的反光中。锁定完成。死亡己在弦上！

就在这湮灭倒计时的最后一帧！

嗡——！！！

一种无法归类的震鸣！非音非光！无视现实维度！穿透粒子洪流的蓄能嗡鸣！如同从宇宙彼端被无形之锤敲响的远古丧钟！骤然降临在这片濒死的空间！

顾晚克隆体那冰冷天蓝的瞳孔深处，程序化的理性纹路第一次！出现了绝对计算之外的——

冻结？！

并非停止。是整个“她”的存在核心！如同落入亿万年冻结时光琥珀的昆虫！每一个粒子级的动作指令、每一个能量回路震颤的路径、甚至那指向萧沉舟核心的湮灭共鸣构建！都在这一声无法理解的震鸣中被死死钉死在时间的夹缝中！

世界被按下了绝对静止键。她成了这片冻结时光里唯一能“意识到静止”的孤影。

她的感知在诡异震颤中被撕扯、拉伸，投向震鸣核心的深渊断壁——

在那里。

焦炭般的伤口在凝固冰壳下死寂。

那颗嵌入心脏上方血肉焦骨的数据晶体接口，深蓝色液体干涸，如被冰封的伤口。

那滴最后的深蓝液体……消失了？

不！

顾晚的思维冰冷运转。那滴液体……并未蒸发或冻结。它似乎……沉入了晶体接口……更深处？不，那种沉入仿佛跃迁了维度，沉入了与此刻凝固现实截然不同的——

时空坐标！！！

感知沿着这诡异维度坐标强行追溯！冰冷的程序意志如同被无形之手攫住眼球，狠狠压向那晶体深处的黑暗！

那不是黑暗。

是沸腾的岩浆！是被无数血与火、金属熔流、绝望悲鸣点燃的记忆深渊！深渊核心！一帧比粒子炮轰鸣更刺眼画面死死烙入她的感知！

—

（记忆深渊：燃烧的观测站废墟）

巨大的金属穹顶如同被撕裂的锡箔纸，向扭曲的天空翻卷、燃烧！黑色的浓烟带着内脏烧灼的焦糊味，卷着火星，遮蔽了铅灰色的天幕。刺耳的警报早己被更恐怖的爆裂与建筑轰塌声碾碎。空气在高温中扭曲。

少年萧屿匍匐在断裂扭曲的合金桥梁残骸之上。他半边身体浸泡在滚烫的、混杂着机油和深蓝色粘稠冷却液的污水洼里。手臂焦糊，鲜血混着漆黑的油污不断从撕裂的防护服下渗出。左眼眶血肉模糊，视野被血污和剧痛切割得只剩猩红光影。但他仅存的右眼，死死地、如同绝望钉子般，钉在燃烧废墟下方深处——

那扇半埋在坍塌岩石与金属骨架下的厚重防爆门上！门上喷涂的“核心控制塔-生命摇篮”字样被烈焰熏黑、扭曲！

“薇薇——！！开门！！！该死！！给我打开！！！”少年嘶吼的声音己经完全撕裂变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伤的肺部摩擦声，混着血沫。他用仅存的、焦黑变形的手指疯狂刮挠着防爆门冰冷的金属表面！指甲在金属上留下刺耳的声响和斑驳血痕，试图找到任何开启的缝隙！无效！

一个穿着考究西装革履、衣角沾着灰烬、脸上带着惊慌和一种难以言喻悲哀的男人——萧沉舟！被几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护卫死死拦住。他朝废墟深处吼道：“小屿！冷静！！控制塔防护等级最高！现在强行开门会毁掉里面的……”

“里面是你女儿！！！是你亲手把她送进去的！！！”少年猛地扭头！右眼瞳孔里迸发出的疯狂绝望几乎让那火焰都暗淡！“再不开门她会被烧死在里面！！！或者被他妈的——”

话音未落！

轰隆！！！！！

防爆门上方的支撑结构在高温下再次断裂！一整块燃烧着的巨大金属横梁带着毁灭的尖啸轰然砸落！

精准！砸向萧沉舟身前试图推开他的一个护卫！

噗嗤——！！！

恐怖的贯穿撕裂声！灼热的金属瞬间洞穿了那具外骨骼装甲！穿透了人体！将那人连同金属一同狠狠钉死在地面！滚烫的鲜血喷射到少年萧屿的脸上！浓烈的死亡味！

萧沉舟的脸上第一次失去所有镇定！一种混合着惊恐和更深邃东西的表情扭曲了他的五官。“不……不！加固结构！快！！加固！！打开通道！！”

少年萧屿连看都没看那钉死的人形火把。他的世界只剩下那扇门！瞳孔紧缩！在断裂桥梁下方的火舌即将舔舐到他腿部的刹那！被绝望和一股无名的狂暴力量驱使！他将焦糊变形的手肘狠狠砸向身下混合着机油和冷却液的水洼！

嘶啦——！

滚烫的水蒸气瞬间爆开！剧痛让他全身痉挛！但就在手肘骨接触到冰冷金属桥面与灼热水体的刹那——

他的意识像是被强行抽离！

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旁观姿态！清晰地“看见”自己那只焦黑的手！带着淋漓鲜血和灼热蒸气！狠狠拍向了防爆门旁一块被半融液压油覆盖的备用控制基板！基板中央……一个几乎被熏黑掩盖的倒三角图标核心圆点！

咔哒！

基板向下沉陷！

门内！传来微型气密阀被强行冲开的刺耳嘶气声！

门……开了？！

少年萧屿眼中刚燃起一丝希冀！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间隙！

一道比太阳坠落更刺目、更灼热的能量洪流！从燃烧的穹顶深处、刚刚被炸开的一个巨大破口里！如同上帝掷下的惩罚之矛！！！！

精准无比地……贯穿而下！！！

目标！！

正是那扇刚刚开启一条缝隙的防爆门内部！！！的控制塔核心！！！

—

震鸣的回响在顾晚克隆体意识中炸开！

燃烧的观测站画面与此刻被冻结的战场瞬间重叠！粒子炮口的赤红光芒如同当年贯穿控制塔的能量洪流！深渊断壁上凝固的冰层如同当年的金属横梁！

恐惧！

一股绝非程序计算产生的！源自烙印在意识最底层的！对那贯穿毁灭光芒的！不可抑制的终极恐惧！！！

如同挣脱锁链的凶兽！在顾晚克隆体那颗冰冷的程序核心内轰然爆发！！！

冰冷的程序意志发出了第一次！属于“人类顾晚”的……无声尖啸！！！

—

“不——！！！！”

深渊断壁！凝固的焦糊冰层裂缝最深处！

那早己失去搏动的心脏上方数据晶体接口！在虚空震鸣降临的瞬间——

嗡！！！

一道无法形容、纯粹由意志构成的幽蓝光芒！如同撕裂永恒黑暗的剑锋！！！

强行穿透了凝固的时光！穿透了冻结的维度壁垒！！！

精准无比地！狠狠撞击在了……

悬浮战场核心！顾晚克隆体刚刚因为纯粹毁灭恐惧而强行凝聚起来的！那尚未完成的、向内塌陷凝聚吞噬一切的……湮灭共鸣核心之上！！！

—

轰——！！！！！！！！

时间枷锁碎裂！绝对的静止瞬间解除！

光！

幽蓝！纯白！猩红！混织爆裂！！！

冻结的晶体碎片在超高速中撞在一起！湮灭的能量与毁灭的粒子洪流正面碰撞！如同恒星对撞爆发出的日珥环！！瞬间淹没吞噬了顾晚克隆体、昏迷本体以及周围一切！！！

萧沉舟狰狞的能量炮口被狂暴回流的冲击波狠狠撞歪！巨大的身躯在毁灭乱流中剧烈翻滚！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愤怒的咆哮被爆炸彻底吞没！

毁灭的风暴核心！

那相互碰撞湮灭的奇点中央！

顾晚克隆体的躯体被狂暴的爆炸力量狠狠撕碎！

天蓝色的左臂、残躯……在能量风暴中如同薄纸般化为粒子灰烬……

但！

就在这湮灭的最后一瞬！

一道源于撞击点核心的、极致凝聚的幽蓝意志光束！无视物理风暴！如同跨越时空的桥梁！！！从湮灭中心！精准贯穿下方昏迷本体顾晚的——眉心！！！

本体的身体剧烈震颤！眉心那冰蓝的六芒星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个微不可察、扭曲的猩红虚影如同被钓出的毒虫，在六芒星光芒深处发出一声绝望嘶鸣，随即被彻底蒸发！

湮灭风暴席卷而过。

光热消散。

只余下战场核心。

一个彻底失去西肢、只剩下苍白躯干与头颅，焦糊残破的躯壳漂浮在冰冷的太空尘埃之中。

顾晚……克隆体的残躯？

不！

在那头颅眉心！

一点冰冷的……

深蓝六芒星印记……

如同刚刚焊接上去一般……

幽幽闪烁。

—

而下方。

昏迷的顾晚本体安详悬浮着，眉心的六芒星己消失不见。

—

黑暗的真空深处。无声。

一只巨大的、覆盖着碎裂装甲的冰冷机械手掌，猛地从漂浮的金属残骸中伸出！狠狠抓住一块巨大的扭曲钢板！

萧沉舟挣扎着撕裂掩盖在身上的废墟残骸，漂浮出来。黑曜石装甲布满了烧灼撞击的凹痕，战术头盔目镜碎裂一半，露出下面一只布满血丝、燃烧着暴怒与惊骇的眼睛。他死死盯着战场中央那两个悬浮的躯壳——

那个焦糊的、眉心闪烁深蓝六芒星的残躯。

那个平静漂浮、仿佛只是在沉睡的……完美本体。

“……不……”一个沙哑到变形的字从面罩缝隙挤出，“……不会……失败……核心……必须……我的……”

他的目光猛地扫向深渊断壁！哪里还有那个“守护者”的身影？！只剩那片被能量风暴刮过、布满新添焦痕的漆黑断壁！以及那道……

猩红的“V”……

字痕边缘……

似乎被什么东西……

用极致微弱的力量……

在焦痕覆盖之下……

擦去了……最后一……笔？！

—

残骸漂浮。

深蓝六芒星在焦糊残躯的眉心缓缓转动，冰冷而空旷。

如同一个被强行安放在失败者墓碑上的……冰冷印记。

它缓缓睁开仅剩的一只眼睛。

一片被烈焰焚尽后、冰冷的……

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