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五十八章

冰冷的合金地面紧贴脊椎的寒意刺入骨髓。墨蓝液体在针尖离体的刹那，如同活物般钻透皮肤，沿着神经束疯狂蔓延开冰火交错的撕裂感。喉管被无形的钳子扼住，肺里的空气瞬间榨干，只剩下心脏在肋骨牢笼中疯狂撞击的闷响。眼前视野被强行撕裂成无数跳动的几何色块——

炽白的光斑是手腕烙印的灼烧，灰蓝是液体侵蚀的冰冷，猩红是血管在颅内爆裂的错觉。

“呃……”破碎的气音被血腥堵在喉咙深处。瞳孔涣散，身体失控地抽动，每一块肌肉都在逃离这种非人的侵蚀。但混乱的视野却在扭曲中骤然聚焦！死死钉在视野边缘——

控制台侧面！一块溅满蓝液的破裂监控屏！

屏幕上无数扭曲晃动的影像碎块中，一个稳定不移的影像核心：

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正从布满管线的操作台上，缓缓收回一支 空 的注射器。动作稳定、精准，没有一丝多余震动。手腕翻转，注射器无声滑进实验袍口袋深处。

顾晚的呼吸瞬间僵死。冰锥凿入脊椎的寒意比药液更甚。是他！操控的手！

药液像是感应到她的恐惧，更加狂暴地沿着脊椎冲向大脑皮层！嗡鸣变成尖锐的金属刮擦音，疯狂撕扯着即将崩断的神经。意识开始溶解，色彩剥落，现实碎裂成马赛克般的像素点，被吸入一个无声旋转的漩涡……

嗡——

漩涡核心……冰冷的金属长廊……巨大“17”号标牌……

不对！

漩涡骤然凝固！视野强行被撕裂聚焦——

画面核心不再是远去的金属通道！是近在咫尺！一个巨大、光滑如镜面的金属圆柱体容器！冰冷的弧面如同死亡之眼，倒映着顾晚此刻因痛苦而扭曲变小的脸！

容器内部……深蓝……凝胶液……悬浮着……

一只完整的人类眼球！！！

玻璃体是浑浊的淡黄，视神经束如同扭曲的死蛇纠缠。眼球的虹膜……淡褐色……瞳孔边缘细微的浅色纹路……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

是……萧屿？！碎片记忆中的少年？！！

嗡！！！

药液带来的冰火炼狱同步炸开！现实与幻觉强行叠加！那只悬浮在培养液中的眼球死死“盯”着她！瞳孔收缩！如同黑洞！吞噬掉顾晚最后一点残存的自控——

绝望的冰寒瞬间锁死咽喉！

就在这时！！

砰！砰！砰！砰！

粗暴、沉重、带着死亡节奏的脚步声！毫不掩饰地从入口方向强行撕裂空间的死寂！重重踏在合金地面上！每一声都像敲在顾晚剧烈颤抖的脊椎骨上！

来了！追捕者！林振海的猎犬？！

顾晚被剧痛和幻觉撕扯到崩溃边缘的神经骤然绷紧！混乱的视野甚至捕捉到入口方向烟尘被撞击的涌动！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每一次搏动都将冰冷的药液泵入更深的器官！逃！必须动！

“呃——啊！”她喉咙深处爆发出被血块堵住的嘶鸣，剧痛中的身体爆发出蚯蚓般的扭动挣扎！一只手猛地向前探出，指甲狠狠抠进前方冰冷地板上一道深深的金属缝隙！试图将身体拖离原地！拖向圆柱容器后方更深沉的阴影！哪怕多藏一厘米！

就在她身体拖动、脸被地面摩擦的瞬间！

倒映在培养罐弧形镜面上的她的身影……更清晰了……

而在那清晰倒影旁边……

另一个极其细微的倒影……

如同幽灵般浮现在镜面边缘！

一个小小的……

猩红色的“17” ！！

倒影！就在她挣扎爬行的路径后方！一个不起眼的通风管口角落！如同用半凝固的血液刚刚涂抹上去！数字扭曲而仓促！

“十七……”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动。是记忆里的数字？还是坐标？警示？谁留下的？！

噗通！噗通！噗通！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碾压一切的压迫感己经逼近转角！地面震动的频率如同催命的鼓点！死亡的气息混杂着冰冷的铁锈腥气扑面而来！

“呃！”顾晚瞳孔骤然缩紧！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僵首了百分之一秒！大脑空白！烙印、药液、眼球、脚步声、“17”的倒影……信息瞬间过载炸开！

但身体的求生本能更快！

那只抠着金属缝隙、血迹斑斑的手！猛地向后缩回！不是逃离！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违反本能的弧度！在身体被恐惧钉死的同时！用染血的食指指甲！在冰凉的合金地板上！正前方！她爬行方向的必经之处！狠狠地！拖出了一道长而扭曲的刻痕！

动作仓促！决绝！

痕迹顶端！一个尖锐的指向箭头！！斜下方！正对准——

距离她此刻位置不到三米！巨大圆柱培养罐底部！一个边缘被爆炸冲击掀开变形的——

方形检修井盖！

井盖边缘松动的缝隙里……渗出一丝更浓郁的……冷冻机油和铁锈混合的腐朽味道！向下！！！Z轴深处？！

箭头的尾部！指尖的血！深深沁入金属划痕的凹槽！

刻完箭头的瞬间！顾晚被巨大恐惧淹没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再也无法维持任何姿势！头颅重重砸回地面！仅存的视野被黑暗迅速吞噬……唯有左手腕那“V”烙印核心……如同垂死恒星最后一次超新星爆发前的内坍缩……

骤然暗沉下去……

凝结成一点……

绝对冰冷死寂的……墨蓝色光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