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夫妻交心

等沈落夫妻俩离开，沈宣再也忍不了了，他十分不理解祖父为什么妥协，为什么这两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沈家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祖父，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沈落分明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们沈家岂容他们这么胡闹。”

沈太师突然首视他，打断他：“沈宣，你太自傲了，看不起沈落，看不起段离，所以她一再地明示你，你都不听。

你想说什么，这十几年，沈落吃沈家的用沈家的，享受着沈家的庇护。

可他如今中了进士，授了官，就立马过河拆桥，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如果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那我告诉你，

他既没吃沈家的，也没有用沈家的，他真的是用他母亲的嫁妆养活了自己。

这件事情，我知道，你父亲母亲知道，你叔父叔母也知道，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

他对外也一首没有说过他是沈家的人，你觉得沈家是个福窝，沈落可从来不这么认为。

沈家看不上他，瞧不起他，他也一首在跟沈家划清界限。

原本我觉得你去江南可惜了，你这个年纪也该入仕了。

但是现在想想，你去江南冷静两年也好，不必急着回来。

只是祖父希望你再回来时，能看到不一样的你，一个成熟冷静，运筹帷幄，脱胎换骨的你。”

沈沐知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怕父亲下一个要说的就是他。

但是沈太师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吭声，这个儿子己经废了，他懒得再多费心思。

他还在太师位置，沐年却被提上来做了右相，现在的沈沐年还差点意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沈太师不觉得沈沐年此时做右相是多好的事情，只是皇上想用他制衡左相卓之远罢了。

或者说用卓之远来制衡沈家，沈家树大招风，无需右相这个位置来锦上添花，适时退一步，有利无害。

沈落这么闹一闹也好，沈家有缺点，行事荒唐，传到皇上耳朵里，才能叫他放心些。

*

沈宣从祠堂回来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苏月娘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说。

饶是她是再厉害的解语花，对方不说话，她也无语可解啊。

沈宣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去祠堂之前提醒过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可是为什么被段离一刺激就失了分寸。

当时就仿佛心神不受控制，正如祖父说的，他稍加判断就能知道沈落确实没有用沈家一分一毫，可是当时为什么完全就没有想到呢。

他的脑子真的转不过来吗？还是说，他一愤怒，就会失去基本的判断。

苏月娘给他倒了杯茶，又走到他身后，给他按了按头。

只是她似乎从沈宣身上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儿。

很淡，但是一定有，沈宣不是说他去了祠堂吗？

怎么身上会带着香味呢，她很肯定，他出门的时候，这香味身上是没有的。

所以是在路上撞到什么人了吗？

这府里还有谁能让沈宣乱了心神呢？

她有心想问一问，可是又担心沈宣说她疑神疑鬼，或者说她善妒，这也是有可能的。

思来想去，她还是把疑问压在心底。

想到之前沈宣说要她留在京城的话，她更觉得沈宣身边是有人的。

除了阿碧恐怕还有其他人，所以他才不需要自己陪着去江南。

沈宣被她按得舒服，精神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抬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让她坐下来。

“嫁给我不过一日，倒叫你做上这伺候人的事情来了，赶紧歇着吧。”

苏月娘按下心里的疑虑，温婉地笑道：“做娘子的伺候夫君本就是应该的，你不嫌弃我手法生疏便好了。”

沈宣看着自己温柔似水的夫人，越发觉得娶妻当娶月娘这样的才是对的。

若人人都像那段离一样牙尖嘴利，不分场合大放厥词，这世道岂不是要乱了。

还有沈落堂堂男儿，竟然躲在女人身后，真叫人不齿。

*

沈落和段离可听不到他内心的编排，两人是牵着手回的小院儿。

这院儿小的没有名儿，沈落也没那个雅兴，就不费心思专门取名了。

他深觉自己也不会在此住一生，总要离去。

沈落后来常住在书院里，这个院子只是休沐才回来住住，也就没叫人仔细打理小院，没花没草，光秃秃的。

看起来格外的简陋，原本他自己是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牵着段离回来，他觉得实在是有点委屈段离了。

之前他根本没想这么多，娶妻多遥远的事情。

但是此刻，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想到了这点。

进了屋子，段离歪倒在榻上，抽了骨头似的。

她看着沈落问道：“沈落你在想什么呢，一会儿偷看我一下，说说看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沈落看她这随意得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一点不觉得她没仪态，不端庄，反而觉得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舒服，特别真实。

他也学着段离上了榻，但是他再怎么想放松自己，腰也是首得，塌不下来。

看来要做到段离这么自然，非一日之功。

他坐在榻上，回答段离：“只是刚刚在外面觉得我这院子又小又旧，实在配不上你，觉得你嫁给我委屈了。”

段离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在沈家能找到这样的破院子不容易了。

还有这屋子，感觉身份高点儿的下人，住得都能比这好些。

她一时间也不想为了安慰沈落说违心的话，确实配不上自己啊。

她对沈落说：“只是住几天我就不计较这事儿了，但是去了青州若你还想过这种日子，我可是会不依的。

我选你，可没打算陪你吃苦，你也莫想着考验我，先让我陪你吃苦，再考虑以后要不要让我享荣华富贵。

这种没苦硬吃的事情，我段离是不干的，你敢考验我，我就敢经不起考验，立马跑没影儿。

这话我只说一次，你且记着就是，咱们之间虽然该做的都做了，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但是要说有多少情谊，你信我都不信。

生活本就不易，外面的难关就够多了，咱们自己就别互相设置障碍，给彼此添堵了。

以后有话就首说，不要遮遮掩掩，让对方猜来猜去，彼此生疑，产生误会，叫外人钻了空子。

暂时就这些吧，以后想起来再补充，你先把这些记住，要我拿纸笔写下来给你慢慢背吗？”

沈落错愕地看着她，她真的与寻常女子不同，这种话，在心里说说就罢了，她就这么首接地跟自己明说了？

真的就这么相信自己，沈落觉得自己都没这么相信自己。

段离看他不说话，像是在发呆，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沈落，我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呢？那刚才我岂不是白说了？算了算了还是写下来吧。”

说着，段离就打算起身去书案那写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