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一样的“顾客”

夜色如同被打翻的墨汁，迅速铺满了整个天空。

大学城夜市的人流，也随着夜幕的降临，达到了一个小高峰。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烤串的滋滋声，炒冰的咔咔声，还有年轻男女们肆无忌惮的笑闹声。

谢寻安的摊位前，也断断续续地有顾客光顾。

他耐心地解答着每一个问题，熟练地打包收款，偶尔还会根据客人的要求，现场对一些小饰品进行微调。

“小伙子，你这红绳能帮我编个平安扣进去吗？我家孩子今年高考，想给他求个好兆头。”

一位中年大妈指着一捆红绳问道。

谢寻安抬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阿姨，可以的。您稍等一下，我手头这个马上就好。”

他正给一位年轻女孩定制一条脚链，银色的细链上要穿几颗小巧的绿松石。

他的手指灵巧地捻着细链，镊子精准地夹起一颗颗小珠子，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女孩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小小的惊叹。

谢寻安偶尔会抬起头，目光习惯性地往夜市入口的方向瞟一眼。

妹妹寻宁今天说晚点会过来帮忙看摊，顺便给他送晚饭。

这丫头，学习用功，还总惦记着他这个当哥的，生怕他在外面饿着。

想到妹妹，谢寻安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手上的动作也轻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手工艺品区域的入口。

那是一个高挑纤细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还戴着一个纯白色的口罩，将大半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尽管如此，她身上那股清冷疏离的气质，还是让她在喧闹嘈杂的夜市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并没有像其他游客那样漫无目的地西处张望，也没有被那些香气扑鼻的小吃摊吸引，而是径首朝着手工艺品摊位这边走来。

她的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透着一种从容。

谢寻安此时正专注于给那位大妈的红绳编织平安扣，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新出现的“顾客”。

洛清语的目光在几个卖着大同小异饰品的摊位上短暂停留，眉头轻蹙了一下，似乎对那些流水线生产的廉价饰品并不感冒。

当她的视线扫过谢寻安那个小小的摊位时，脚步微微一顿。

她的目光，被摊位角落里一枚别致的枫叶书签吸引住了。

那是一枚用滴胶工艺制作的书签，透明的胶体内，完美地封存着一片形态完整的、边缘带着些许金黄的火红枫叶。

阳光透过胶体，将枫叶的脉络照得清晰可见。

书签的顶端，还系着一小段深棕色的流苏，更添了几分雅致。

洛清语站在距离摊位大概两三米远的地方，没有再往前走。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那枚枫叶书签，口罩下的眼神，专注而认真。

谢寻安此刻正低着头，手指灵活地翻飞，红色的绳线在他指间穿梭、打结，渐渐地，一个象征平安圆满的同心结雏形初现。

他编得很投入，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柔和而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摊位虽然简陋，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各种材料分门别类地放在小盒子里，工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不像有些摊位那样杂乱无章。

洛清语的目光，从那枚枫叶书签上，缓缓地移到了正在埋头工作的谢寻安身上。

她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和他那灵巧的双手，还有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他那偶尔因为想到什么开心事而扬起浅淡笑意的嘴角。

这个年轻的摊主，和夜市里那些咋咋呼呼招揽顾客的商贩不太一样。

他身上有一种安静沉稳的气质。

洛清语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彩，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她就那样默默地站着，看了一会儿。

既没有上前询问，也没有拿起任何一件饰品。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嬉笑打闹，似乎都与她无关。

“好了，阿姨，您看看这样行吗？”

谢寻安终于完成了平安扣红绳的编织，他抬起头，将成品递给那位大妈。

大妈接过红绳，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行！太行了！小伙子手艺真不错！多少钱？”

“还是按红绳的价，十块钱。平安扣是您自己带来的。”

谢寻安笑着说。

“哎哟，那可太谢谢你了！”

大妈爽快地付了钱，拿着红绳高高兴兴地走了。

谢寻安目送大妈离开，又习惯性地往夜市入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妹妹还没来。

他收回目光，准备继续整理一下摊位，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不远处那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孩。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安静的雕塑。

谢寻安微微一怔，有些疑惑。

这女孩站那儿多久了？是想买东西又不好意思开口吗？

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那女孩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帽檐下的头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便转过身，迈着依旧从容的步子，很快就汇入了涌动的人潮之中，消失不见了。

谢寻安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

真是个奇怪的顾客。

他摇了摇头，没太在意，继续低头忙活起来。

毕竟，夜市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或许只是路过随便看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