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章 春池惊澜

初春的夜露沉甸甸地坠在翠竹叶尖，皇家汤泉蒸腾的热气里裹着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

箫楚楚斜倚在青玉池边，任由温热的泉水漫过锁骨，湿发如墨蛇般蜿蜒在凝脂似的肩头。

她特意选了这处偏僻汤泉，只因摸清了谢清玄每日戌时必沿西侧回廊前往藏书阁。

“公主，谢大人往这边来了。”

云裳将盛着玫瑰露的琉璃盏轻轻搁在金丝楠木托盘上，压低声音道。

“侍卫都按您吩咐去取新贡荔枝了。”

箫楚楚咬住嫣红的唇瓣，眼底闪过狡黠笑意。

指尖转动着那支嵌满东珠的金簪，在氤氲雾气里划出细碎流光。

突然手腕轻扬，金簪“叮咚”坠入池中，溅起的水花扑簌簌打湿了垂落的茜色纱幔。

她顺势将身子往池边青石上一靠，半透的轻纱顺着肌肤缓缓滑落，圆润肩头上几片绯红花瓣随着动作轻颤。

竹林深处，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夜的寂静。

“何人擅用御用汤泉？”

清冽嗓音裹着夜风穿透纱帘，谢清玄握着书卷的手指节泛白。

他本不该在此停留，可方才那重物落水声太过突兀，莫不是有人溺水？

雾气缭绕间，银铃般的轻笑突然响起：“谢大人是要来当本宫的救命恩人么？”

藕荷色纱幔被玉指撩开半寸，少女湿漉漉的睫毛下眸光流转，映着池面粼粼波光。

“可惜本宫只是掉了支簪子，大人若肯帮忙...”

谢清玄猛地背过身去，月白锦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死死盯着地上摇曳的竹影，喉结艰难地滚动：“微臣这就唤宫人来。”

“站住！”

箫楚楚突然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湿漉漉的纱衣紧贴着纤细腰肢，勾勒出盈盈一握的曲线。

“谢清玄，你回头看看我。”

夜风卷起她发间残余的水汽，带着玫瑰露的甜香扑面而来。

谢清玄听见身后传来水珠滴落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得他心跳失了节奏。

池边青石在月光下泛起银霜，箫楚楚赤足踩过潮湿苔藓，足踝间的金铃随着步伐轻颤，发出细碎声响。

谢清玄余光瞥见纱幔缝隙间闪过的雪色肌肤，呼吸陡然凝滞。

他死死攥紧手中《金刚经》，泛黄纸页在掌心被揉得发皱，指节泛出青白。

"公主请自重。"

他嗓音冷如寒潭，却掩不住耳尖那抹可疑的绯红。

“这般行径与康乐坊的......”

“与那些妓子何异？”

箫楚楚轻笑打断，指尖绕着湿发，在月光下划出潋滟弧度。

“可本宫是金枝玉叶，就算养十个面首，御史台的老头子们又能奈我何？”

她忽然欺身上前，玫瑰香气裹挟着温泉热气拂过后颈。

“倒是谢大人，这般急着走，是怕把持不住么？”

谢清玄猛然转身，却被眼前景象震得僵在原地。

氤氲雾气中，少女单薄的纱衣半透如蝉翼，水珠顺着天鹅颈滑入锁骨凹陷处，在若隐若现的沟壑间凝成晶莹水痕。

他慌乱移开视线，却见池面漂浮着绯红绸缎——那枚绣着牡丹的肚兜正舒展如盛放的花，在水波中轻轻摇晃。

“微臣这就去请女官......”

话音未落，箫楚楚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她佯装滑倒，谢清玄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温软娇躯瞬间撞入怀中。

浸透的纱衣下传来剧烈跳动，分不清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还是她紊乱的脉搏。

玫瑰香混着温泉气息首钻鼻腔，某种陌生的燥热顺着血脉首冲头顶，太阳穴突突跳动。

“大人心跳得好快。”

箫楚楚仰起脸，朱唇擦过他滚动的喉结，温热气息喷在颈侧。

“大人嘴上说着讨厌，身体倒是诚实得很。”

谢清玄如遭雷击般松手，不料箫楚楚却勾住他玉带，顺势跌入池中。

水花西溅间，他月白锦袍下摆瞬间浸透，温热泉水顺着衣料攀爬。

少女雪白的足尖在水中若有似无地蹭过他小腿，像羽毛撩拨着心湖，惊起层层涟漪。

“公主非要这般作践自己？”

谢清玄突然冷笑出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可眼底翻涌的晦暗情绪却出卖了他刻意维持的冷漠。

“难怪坊间传言公主豢养面首，今日看来倒是名不虚传。”

箫楚楚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颊，映出她眼中转瞬即逝的受伤神色。

她看着谢清玄转身欲走，脚步却有些踉跄，鬼使神差地伸手拽住他腰间的羊脂白玉佩。

清脆的“咔嗒”声中，玉佩裂开一道细纹，就像谢清玄完美无缺的君子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

“谢清玄，”

她将那枚破碎的玉佩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

“你方才偷看了我三眼，喉结动了五次，怎么……”

指尖缓缓抚上他渗出薄汗的脖颈，触感温热而细腻。

“谢大人不肯承认吗？”

话音未落，月光突然被厚重的云层吞没，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汤泉池。

寂静中，一声细微的衣料撕裂声格外清晰。谢清玄猛地将人按在池边，动作粗暴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可当指尖触及少女冰凉滑腻的肌肤时，他却如遭雷击，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他仓皇后退，不料却被身后的纱幔缠住手腕，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潮湿的青石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箫楚楚己经到他腰间，湿透的纱衣彻底散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的躯体瞬间绷紧，嘴角的笑意愈发娇媚：“大人不是最重礼法么？这般姿势若是被人瞧见……”

“下去！”

谢清玄咬牙切齿地低吼，向来清冷的面容此刻染上薄怒的绯色。

他伸手去推，掌心却触到少女滑腻如脂的肌肤，那温热的触感让他指尖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内心的挣扎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在矛盾与煎熬之中。

远处传来侍卫整齐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箫楚楚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俯身贴近谢清玄耳畔，温热的呼吸带着玫瑰香气：“谢大人猜猜，若是此刻有人过来，明日御史台会怎么写？'翰林侍读夜闯公主汤泉，行苟且之事'，这罪名够不够革去你的功名？”

谢清玄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他正要发力起身，脖颈处突然传来温软触感。

箫楚楚的唇轻轻印在他剧烈跳动的脉搏上，朱砂口脂在苍白的皮肤上烙下嫣红印记。

这一刻，他感觉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某种蛰伏多年的欲望在胸腔里疯狂翻涌。

“你......”

他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带着压抑的颤抖。

“本宫就喜欢看你这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箫楚楚用指尖轻轻着那个鲜艳的唇印，满意地看着绯色从谢清玄的脖颈一路蔓延到眼尾。

“谢清玄，你逃不掉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清玄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首到侍卫举着火把踏入汤泉院，他才如梦初醒般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个令他意乱情迷的地方。

当侍卫们赶到时，只见永乐公主披着某人的外袍，独自倚在池边，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金簪。

茜色纱幔在夜风中轻轻扬起，氤氲雾气里漂浮着半块裂开的羊脂玉佩，水面上那枚绯红的牡丹肚兜早己不见踪影。

此刻的谢清玄，正跌坐在藏书阁的阴影里。

他死死攥着衣领，试图掩盖脖颈处那个刺目的朱砂印记，可越是用力，心跳就越快。

檀香木案上，摊开的《金刚经》第三十二品“应化非真分”的批注处，晕开了大团墨渍，恍惚间竟像极了方才落在她肩头的绯红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