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论一个及格信徒自我修养！

所有在场的人，包括那些己经跪下磕头的村民和外乡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到：

不管那个叫陈桂西的男人如何调整角度，如何将他手中那把看起来质量上乘的檀香凑近那烧得正旺的火堆，甚至首接将香头插进火苗最旺盛的中心去烤，他手中的那一大把香，就是纹丝不动，连一丁点被点燃的迹象都没有！仿佛他拿的不是易燃的香，而是一根根小铁棍！

寂静！

现在除了一片寂静，还是寂静！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五秒钟后，庙前才响起此起彼伏吞咽口水的声音，咕咚，咕咚，格外清晰。

香烛黄纸烧得快，或许还能嘴硬说是劣质，用料不足。

可眼前这把瞧着就分量十足的上好檀香，怎么也点不着，总不能再说它自己灭了吧？这还能用常理揣度？

这他娘的，除了土地爷真的显灵了，还能是什么！

想通此节，先前还有些敷衍的男人，此刻磕头磕得愈发虔诚，嘴里念念有词，祈愿声也小了许多，却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敬畏。

同时，他们望向陈桂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怜悯。

这倒霉蛋，八成是把土地爷给得罪狠了。

也是，换了谁是神仙，遇到这么个当面质疑还不信邪的，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才怪。

神像内的陈晨，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意更浓，饶有兴致地盯着兀自和那把香较劲的陈桂西。

这种茅坑石头般的无神论者，他见得多了。

越是这样的人，一旦信仰崩塌，提供的香火愿力往往越是精纯。

他陈晨当了这么久的神仙，就喜欢这种充满挑战性的“顽固分子”。

他倒要看看，这陈桂西的科学素养，究竟能支撑他到何时？

你倒是接着解释啊，随便你怎么解释，只要能说得通，老子今天就算你牛！

陈晨的目光又扫过其他男人，神色中多了几分满意。

不错，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真心实意来为妻儿祈求平安的，每个人最起码都贡献了三缕精纯的香火愿力。

十三个男人，不多不少，又是几十缕香火愿力入账。

香！真香！

张文雄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对着还在那儿和香较劲的陈桂西沉声道：“早就跟你说了，祭拜土地爷，心要诚！你既然不信，又何必来这里碍眼？扰了土地爷清净，你担待得起吗？”

他本就对这些外乡人半信半疑的态度有些不满，此刻见陈桂西这般“执迷不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刻，若是有心人细看，便能发现陈桂西握着香的那只手，连同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可这家伙，偏偏是那种“死鸭子就剩嘴硬”的货色，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他强自镇定，又足足僵持了十几秒，喉结上下滚动，才无视了张文雄的呵斥，声音发飘地干笑道：“呵呵……我这香，估摸着是路上受了潮，对，就是受潮了，所以才点不着。质量……质量不行。”

他这话音刚落。

一同前来拜祭的那十三个己经跪拜完毕的男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丝的嘲弄。

呵呵，大哥，当我们是傻子还是瞎子？

你那香在火苗里都快烤出油了，还受潮？

你要真觉得是香受潮，你这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又是怎么回事？

陈桂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避开众人的目光，兀自嘴硬道：“香不行，我再试试黄纸。黄纸这东西，总不能也受潮点不着吧？”

他说着，手抖得更厉害了，从带来的袋子里摸索着抽出一沓黄纸。

那叠纸在他手中，仿佛有千斤之重，他每往火堆挪动一分，额头的冷汗就多冒出一层。

然而，神像内的陈晨只是含笑看着他表演。

就在那沓黄纸即将触碰到火苗，陈桂西眼中刚刚闪过一丝侥幸的瞬间，陈晨又轻轻地吹了口气。

于是，和方才如出一辙，甚至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无论陈桂西如何调整角度，如何变换姿势，甚至孤注一掷将那一整沓黄纸都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那黄纸就是纹丝不动，连个火星儿都没溅起来，仿佛扔进去的是一块浸透了水的石棉瓦。

静！死一般的静！

至少陈桂西的心，在这一刻是彻底静了，也彻底凉了。透心凉。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打转：完了，芭比Q了。

他甚至想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千度搜索一下：在线等，急！得罪了土地公，现在跪下来唱征服还来得及吗？

先前霍珍香顺利生产，他可以骗自己是偏方起了作用，是巧合。

香点不着，他可以强行解释是受了潮。

可这黄纸呢？那可是纸啊！

这玩意儿，就算真的受了点潮，被这么旺的火一烤，也该烘干点着了吧！还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唯一的解释就是：土地爷真的显灵了。

而他，陈桂西，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今天栽了，栽得透透的。

他不仅当着土地爷的面质疑神灵，还差点牵连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和老婆。

一想到这里，陈桂西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自己这是图什么？就为了那点可笑的坚持？为了表现自己与众不同？

现在好了，玩脱了。

天知道土地爷他老人家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愚蠢，降罪于家人。

陈桂西身旁，那十三个男人看着他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这家伙是彻底怂了。

当即，就有一个先前被陈桂西怼过的汉子，阴阳怪气地调侃道：“哎哟，哥们儿，你这黄纸哪买的？看来受潮得不轻啊，比那香还厉害。要不，用我的试看看？”

说话间，那人促狭地从陈桂西扔在火堆边、还没来得及“受潮”的黄纸堆里，随手就抽了一小把，作势就要往火里扔，还故意学着陈桂西先前的样子，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递到火堆上方。

陈晨见状，暗道一声“配合默契”，对着那撮黄纸猛地一吸。

“轰！”

随着一声巨响，那把黄纸如同被泼了热油，瞬间爆燃。

火苗子“蹭”地一下首接蹿起一米多高，几乎燎到了陈桂西的眉毛，吓得他猛地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和懊悔彻底击垮了陈桂西的心理防线。

这个先前还死撑着的汉子，终于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