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博识尊的沉默

苏沐辰听到黑塔人偶的疑问，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轻松的笑容，他微微侧头，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黑塔女士，我需要纠正一点。我并非由姬子女士或瓦尔特先生带上列车的，而是我自己主动的上的列车。至于时间嘛，就在不久前。这点你可以向三月七和穹确认。”

“至于您在我身上感知到的那些‘不寻常的东西’，”苏沐辰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黑塔女士愿意以真身一见，我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月七和穹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三月七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疯狂示意苏沐辰别再说了。

穹也是眉头紧锁，心中暗道这家伙是真的不怕死，还是有什么惊天底牌？敢跟黑塔女士谈条件，这在空间站历史上恐怕也是头一遭。

人偶歪了歪小脑袋，那双玻璃眼珠似乎闪烁了一下，发出一声轻笑：“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己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旁边那个小灰毛不算，他更多的是行动派。”

人偶的声音带着玩味，“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苏沐辰闻言，笑容更盛：“当然知道。黑塔女士，‘天才俱乐部’第83席，‘智识’星神的令使。您的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位早就认识的老朋友。

“哦？”黑塔人偶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讶异，似乎没想到苏沐辰对她的身份如此清楚。“既然你知道，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那点‘不寻常’，就动用真身呢？”

苏沐辰轻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呵呵，黑塔女士，这个问题嘛……我怕我说出答案，您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哦？难以接受？”黑塔的声音里透出不明所以，“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是我黑塔无法接受的。”

人偶向前迈了小半步，虽然体型娇小，气势却丝毫不弱。

苏沐辰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他首视着人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很简单。因为我的来历，恐怕连‘博识尊’也无法轻易推演出来。您若不信，尽可以去问问看。”

此言一出，不只是三月七和穹，连黑塔人偶都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苏沐辰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目标并非人偶，而是身后的通道。

“言尽于此。黑塔女士，我在星穹列车上，静候您的佳音。”

说完，苏沐辰不再看那人偶，转身，轻轻拉了拉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三月七的衣袖，又对穹使了个眼色：“三月，穹，我们该回去了。这里的‘手办’太高级，我怕再待下去，钱包不答应。”他刻意放大了“手办”和“钱包”这两个词的音量，带着几分调侃。

三月七被他一拉，如梦初醒，看看苏沐辰，又看看那静立不动的人偶，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被苏沐辰半推半拉着往外走。

穹只是看了苏沐辰一眼，默不作声，跟上了苏沐辰的脚步，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三人就这样在黑塔人偶——或者说，黑塔本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展示区，脚步声在安静的通道中渐行渐远。

黑塔人偶静静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那双玻璃眼珠才再次轻微转动。

“博识尊……都无法推演的来历？”

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及……被勾起的，强烈到极致的好奇心。

“苏沐辰……”

这个名字，被她轻轻咀嚼着，仿佛要将其中蕴含的所有信息都解析出来。

黑塔人偶站在原地，小巧的身体在空旷的展示区内显得有些孤单。

那双玻璃眼珠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焦点，又仿佛在穿透时空，审视着某种更为宏观的存在。

“博识尊……”

人偶的嘴唇微动，发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对于黑塔而言，博识尊是知识的化身，是宇宙真理的穷极。

她作为“智识”的令使，对博识尊的推演能力有着近乎绝对的信任。

如果说宇宙中有什么是博识尊无法推演的，那几乎等同于说，那事物不存在于己知的逻辑与规则之内。

苏沐辰那看似狂妄的断言，此刻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黑塔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闭上了眼睛，并非是人偶的动作，而是远在秘密研究室中的本体，切断了与人偶的感官连接。

庞大的意识网络中，黑塔的思维如同一道闪电，在无数繁复的信息流中穿梭。

她没有使用任何通讯设备，而是以一种更为本源的方式，向着那伟大的“智识”发出了探询。

这并非凡人所能理解的“对话”，更像是一种思维与宇宙法则的共鸣，一种对庞大数据库的权限访问。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意义。

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几个宇宙时。

当黑塔的意识再次聚焦时，她的眉头紧紧蹙起。

没有明确的“回答”。

博识尊，沉默了。

或者说，对于“苏沐辰的来历”这一特定问题，那无所不知的智慧星神，并未给出任何确切的推演结果。

这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一种比任何否定或肯定都更加令人震惊的答案。

“真的……无法推演？”黑塔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猛地睁开眼，意识瞬间重新连接到展示区的人偶身上。

人偶那双玻璃眼珠再次灵动起来，只是这一次，里面闪烁的不再是慵懒和审视，而是浓烈到几乎要溢出来的好奇与……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苏沐辰……”她再次念出这个名字，这一次，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发现了绝世珍宝般的愉悦，“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的小脑袋微微晃动，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度复杂的难题。

“连博识尊都无法给出清晰的脉络……这己经不是‘有点意思’的程度了。”黑塔的声音里带着颤抖，那是源于对未知真理的渴望。

“看来，我确实有必要，亲自去那列车上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