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章 房顶大战：初逢劲敌·陈蛟偷粮

瘸腿老汉的破绽

寅时的溪水冷得像刀子。陈蛟蹲在芦苇丛里，掰了块黄泥巴往裤腿上搓。破布条缠的左腿粗了两圈——里头用麻绳捆着三斤重的河卵石，稍不留神就会栽进水里。他特意选了峭壁才有的红黏土，抹在刚偷的千层底布鞋上。这鞋崭新得过分，得蹭点烂泥才像流民物件。

“咕噜...”

几只麻雀被惊得掠过头顶。陈蛟暗骂一声，把抠下来的青苔狠狠塞进指甲缝。破棉袄是他从乱葬岗扒来的，袖口结着黑亮的血痂。为模防体臭，他昨夜还特意钻过死牛的肚肠。此刻虱子正顺着衣领往上爬，陈蛟咬着牙纹丝不动。白莲教《百伪装相图》第三条：饿殍走七步必扶膝喘息。

红布隔离区内，苏瑶正给咳嗽的老妪贴退热贴。阿柴缩在草垛后啃饼干，碎渣掉进衣领也顾不上掏——栅栏外那“瘸老汉”走路像踩棉花，左腿砸地的声响沉得反常。瘸腿少年盯着那人抬脚的瞬间：淤泥从千层底边沿簌簌掉落，可脚掌落地时，溅起的泥星子却比三岁娃娃还少！

“老丈来这儿。”苏瑶掀开竹帘。

陈蛟立刻缩起脖子，喉咙里挤出破风箱似的咳喘。袖中磁铁贴着皮肤发烫，粮堆旁两个壮汉钉子户刚封好的布袋，“噗嗤”漏了道口子。五枚铁钉悄无声息滑进他袖中，麻布袋软趴趴塌下去。

阿柴猛地蹿起：“他鞋底沾着红泥！”话音未落，一颗铁钉从陈蛟袖口滑落，“叮”地粘在苏瑶腰间匕首上！

铁钉泄密

铁钉悬在匕首尖晃悠，阳光下像吊死鬼吐出的长舌。

几十个流民僵在原地，煮粥的婆子忘了搅锅，米汤噗噜噜溢出来浇灭火堆。陈蛟灰败的眼珠陡然转厉，那柄插在拐杖里的短剑己滑至掌心。

“老丈好俊的戏法。”苏瑶笑着捏住铁钉，指腹蹭到磁石的凉意——这哪里是戏法，分明是冲着拆粮仓来的！

“唰啦！”

陈蛟的破袄突然像蝙蝠展翼般掀开，七颗铁蒺藜天女散花般射出！人群炸开锅时，他左手劈断虫蛀木棍，三尺青锋首刺苏瑶咽喉。

“姥姥！”王铁匠抡起粥勺格挡，铜勺底“当”地凹进深坑。铁蒺藜钉进草棚立柱，距离阿柴的耳朵不到半寸。少年刚要摸出竹哨报警，陈蛟一脚踹飞陶药罐，滚烫的甘草汤泼了阿柴满头。

苏瑶趁机滚到粮堆后，拽下电动车钥匙串。红绳拴着的六个圆柱体叮当作响——防狼警报的拉环在晨光中亮得刺眼。

草上飞惊魂

“蹬！蹬！蹬！”

陈蛟三连跳踩着流民肩膀窜起，布鞋底在茅草屋顶踏出梅花桩般的印记。晒着的菌干簌簌掉落，他在屋脊上跑得比山猫还快。

苏瑶猛扯警报拉环：“妖人看雷！”

“滋——！！！”

尖啸声撕裂晨雾。屋檐下挂的咸鱼干疯狂摇摆，熬药老汉手里的蒲扇“啪嗒”掉进药炉，火苗轰地蹿起半人高。陈蛟耳膜像被锥子狠扎，一个踉跄踩穿屋顶，“噗通”陷进稻草堆。底下哄抢铁蒺藜的流民抱头鼠窜：“旱天雷！仙姑召雷劈穿顶棚啦！”

陈蛟甩出飞爪勾住老槐树，借着荡势跃向西面瓦房。这瓦房是前朝举人的祖产，檐角蹲着呲牙的石貔貅。苏瑶爬上柴垛，把钥匙串上五个警报器全扯开了环！

“滋嘎——滋嗷——！”

五种不同频率的啸叫在瓦房屋顶炸开。陈蛟眼前发黑，仿佛有十把电钻往脑仁里拧。石貔貅的耳朵突然崩落半块——那竟是白莲教埋的暗哨！假扮石雕的探子捂耳惨叫，骨碌碌滚下屋檐砸翻鸡笼。

黄毛公鸡扑棱着乱飞，陈蛟被鸡爪挠了满脸血痕，脚下一滑栽向臭气熏天的猪圈。

粪雨淋头

“嗷呜！”

老母猪撞断木栅栏，陈蛟半个身子砸进粪堆。腐臭味熏得他眼泪首流，挣扎时左手按进黏腻的荧光浆里——昨夜苏瑶用荧光涂料刷危房标记，半桶剩料恰搁在猪圈旁。

墨绿涂料混着猪粪糊满衣袖，陈蛟抹脸时蹭得满脸绿光。王铁匠举着粪叉杀到：“赔老子鞋！”他那双崭新的青布鞋，此刻正漂在粪水上荡悠悠。

“晦气！”陈蛟甩出三枚淬毒铜钱镖。铁匠慌忙用粪叉格挡，“当当”两声脆响，第三枚镖却拐弯削掉他半截裤管。陈蛟趁机翻上土墙，沾满荧光涂料的袖子在晨风里飘扬，活像两盏招魂的绿灯笼。

墙头看热闹的娃娃们齐声欢呼：“萤火虫精飞走喽！”

瓦房屋脊后，陆铮缓缓收起弩机。这位锦衣卫千户的箭尖原本锁着陈蛟的后心，却在看见荧光袖子的瞬间转了念头。他捻起落在肩头的绿莹莹粪点，唇角勾起冷笑：“白莲教的人沾上西域荧光粉，倒省了老子追踪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