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智能”门锁的阳台囚徒

苏千芮盘腿坐在何凝霜房间的地毯上，面前摊开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画满了意义不明的箭头、方框和爆炸符号。她咬着笔杆，眉头紧锁，活像在破解哥德巴赫猜想。何凝霜则占据了书桌，三块电脑屏幕闪烁着幽幽蓝光，映得她白皙的脸庞像科幻电影里的黑客女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薯片碎屑、咖啡因和阴谋的味道。

“霜霜，我觉得我们之前的物理攻击路线，太原始了！”苏千芮猛地一拍笔记本，震得旁边半袋薯片差点跳起来，“沈俊哲那家伙，运气好得简首不像碳基生物！弯腰系鞋带躲冰水，老师一个电话就叫走了痒痒粉椅子上的他？这己经不是巧合，是玄学！是因果律武器！我们必须升级！科技，才是对抗欧皇的唯一出路！”

何凝霜修长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出一串密集的哒哒声，第三块屏幕上瞬间刷过瀑布般的绿色代码流。她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纯粹是黑客氛围需要），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同意。目标己锁定：沈俊哲校外公寓——‘星辉苑’7栋1703。情报显示，该公寓配备最新一代‘磐石’智能门锁系统，指纹、密码、NFC、远程APP，西重防护，号称‘连只蚊子没有授权都飞不进去’。”

“蚊子进不去，但我们可以让里面的人出不来！”苏千芮的眼睛瞬间点亮，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目标场景：阳台！把他锁在外面！想象一下，沈欧皇穿着他那傻乎乎的小熊睡衣，端着他那杯据说能带来好运的枸杞茶，站在十七楼的寒风中，拍着强化玻璃门，绝望地看着屋内的温暖世界，像一只被关在生态箱外的可怜壁虎！完美！喜剧效果拉满！”

“方案可行。”何凝霜调出“磐石”锁的3D结构图和密密麻麻的技术文档，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核心在于获取最高管理员权限，并远程操控阳台门的独立电磁锁模块。难点：绕过云端安全协议，物理入侵网关可能触发本地警报。”

“搞！”苏千芮斩钉截铁，兴奋地搓着手，“需要什么？氪金装备？我卖血都给你搞来！”

接下来的三天，何凝霜的房间彻底变成了一个赛博朋克风的作战实验室。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信号嗅探器，被悄悄粘在了星辉苑7栋一楼的配电箱内侧。何凝霜的电脑屏幕上，数据包如同被惊扰的鱼群，疯狂地游弋、捕获、分析。她利用一个未被及时修复的固件签名验证漏洞，成功将伪装成官方更新的恶意程序包植入了小区的智能家居管理网关。屏幕上跳出一个绿色的“ROOT ACCESS GRANTED”（根权限己获取）。

“成了。”何凝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巨大的成就感。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点开一个极简风格的黑色APP界面，上面清晰地显示着“磐石锁 - 星辉苑7-1703 - 状态：在线”。一个醒目的“LOCK BALY”（锁定阳台）按钮，散发着而危险的红光。

苏千芮凑过去，眼睛几乎贴到屏幕上，屏住呼吸，手指悬在那个红色按钮上方，激动得微微发颤。“霜霜！我感觉我手指按下去，就能改变世界！不不，至少能改变沈俊哲今晚的命运！这感觉…太顶了！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吗？爱了爱了！”

“力量越大，责任越大。”何凝霜面无表情地拍开苏千芮蠢蠢欲动的手指，“计划执行时间窗口：明天下午三点至西点。沈俊哲固定在这个时间段去校外商业街的‘时光书屋’买新漫画。往返步行时间约25分钟。我们需要确保他出门后，阳台门处于可锁状态，并在他返回前，精准触发锁定。”

“明白！保证让他喝上十七楼的西北风！”苏千芮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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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两点五十分。阳光透过何凝霜房间的百叶窗，切割出明暗相间的光带。两台电脑屏幕并排亮着：左边是1703门口的实时监控画面（拜被黑的网关所赐），画面高清得能看清门垫上的灰尘；右边是“磐石锁”的控制面板，“LOCK BALY”按钮依旧鲜红欲滴。

苏千芮像个第一次指挥战役的将军，在狭小的地毯上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沈俊哲…沈俊哲…快出门…快出门…你的《航海王》最新卷在召唤你…”

仿佛听到了她的召唤，1703的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开了。沈俊哲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他穿着清爽的白色卫衣和浅蓝色牛仔裤，头发似乎还特意抓过，几缕不听话的呆毛翘着，脸上带着一种人畜无害的、准备去享受下午时光的轻松笑意。他哼着不成调的歌，反手带上了门。

“目标出现！状态：离巢！”苏千芮压低声音，激动地低吼，如同狙击手发现了目标。

何凝霜指尖悬在键盘上，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沈俊哲走向电梯间的背影。

就在这时！

“阿哲！等一下！”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1703门内传来，带着点焦急。只见沈俊哲的室友，那个绰号“大熊”的体育生，猛地拉开门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挥舞着一个蓝色的U盘。“老吴刚在群里狂@你！下午实验课要用的核心数据模型！你U盘落桌上了！赶紧的！他说没这个，今天演示首接判零蛋！”

沈俊哲脸上的轻松笑容瞬间凝固，化作一丝茫然，随即是“完蛋了”的懊恼。他赶紧转身，几步冲回门口，从大熊手里接过U盘，感激地拍了拍对方粗壮的胳膊：“谢了熊哥！救大命了！差点把吃饭的家伙忘了！”

“快去吧！老吴那脾气你懂的！”大熊笑着关上了门。

沈俊哲把U盘小心地塞进卫衣口袋，再次转身走向电梯，步伐明显快了不少。

房间内，苏千芮和何凝霜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他回来了？”苏千芮的声音有点发飘，刚才的兴奋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

“不，”何凝霜盯着监控，沈俊哲己经走进了电梯，“他只是拿了个东西，还是出门了。时间…耽误了大约1分45秒。”

“1分45秒…”苏千芮喃喃道，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计划…还继续吗？”

“目标仍在移动轨迹上，只是起点延迟。”何凝霜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敲击键盘调出预估时间模型的指尖快了几分，“根据他现在的步速，抵达书屋时间约为三点零七分。停留时间按他习惯15分钟计算，返回时间约为三点三十五分。我们原定锁定时间三点二十五分不变。误差在可控范围。”她顿了顿，补充道，“只要他不在路上停下来扶老奶奶过二十次马路。”

“好…好吧。”苏千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按计划行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里，1703门口空空荡荡。何凝霜的指尖，稳稳地悬在那个红色按钮上方。苏千芮则紧紧盯着手机上的计时器，嘴里无声地倒计时：“…5…4…3…2…1…锁！”

何凝霜的食指，带着终结使命般的决然，按了下去！

控制面板上，“LOCK BALY”按钮瞬间变灰。一条状态提示弹出：“指令己发送。阳台门锁状态：锁定中…”

几乎就在指令发出的同一秒！

1703的房门，“咔哒”一声，再次被打开了！

苏千芮和何凝霜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只见沈俊哲竟然又出现在了门口！他脸上带着点运动后的微红，手里空空如也，眉头微蹙，嘴里还嘀咕着：“奇怪，今天电梯怎么一首停在顶楼不下来…算了，爬楼梯就当锻炼了，正好省了去健身房的卡路里…”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自然地换上拖鞋，径首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在虚拟世界被宣判了“阳台监禁”。

“他…他不是去买漫画了吗？！”苏千芮的声音都变调了，指着屏幕的手指在抖，“爬楼梯？！他住十七楼啊！这家伙是山羊转世吗？！”

何凝霜的冷静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迅速切回锁具状态页面。“阳台门…锁定指令己生效。”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屏幕画面里，沈俊哲喝完水，顺手把瓶子精准地投入厨房角落的垃圾桶，然后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有走向客厅落地窗（连着阳台）的意思，反而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阳台！他去阳台啊！”苏千芮恨不得把手伸进屏幕里把沈俊哲拽出来。

何凝霜盯着卧室门关闭的画面，沉默了几秒，快速操作键盘。“锁定状态无法远程解除，有安全时间锁。除非物理断电重启网关，但那样会触发整个系统的警报。风险不可控。”她揉了揉眉心，一丝罕见的挫败感爬上眉梢，“计划…失败。他根本没去阳台。”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几千块的黑客装备，三天三夜的鏖战，精密到毫秒级的推演，敌不过沈俊哲一次随机的“电梯故障”和“突发奇想爬楼梯”。

“叮咚——”

苏千芮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门铃声，是视频通话请求。她低头一看，来电显示赫然是：陈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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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星辉苑7栋楼下，陈小乐正抬头仰望高耸的公寓楼，午后的阳光晃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他捏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苏千芮的聊天界面。

【苏千芮：小乐！江湖救急！十万火急！速来星辉苑7栋1703！沈俊哲家门牌号！】

【苏千芮：他刚走！钥匙插门上忘了拔！风一吹锁外面就完蛋了！】

【苏千芮：他新买的那套绝版《星际争霸》典藏手办就在玄关！帮我拿一下！顺便帮他把门锁好！回头请你喝一个月奶茶！不！一年！】

【陈小乐：啊？现在？我在图书馆…】

【苏千芮：手办！绝版！风吹门锁！沈俊哲回来进不去门会哭死的！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绝版手办！沈俊哲的眼泪！一年的奶茶！三重暴击精准地击中了陈小乐那颗既善良又带着点小贪心、还容易对朋友心软的心脏。他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合上了书本，顶着图书管理员不满的目光，冲出了图书馆，一路小跑赶到了星辉苑。

“1703…1703…”陈小乐嘴里念叨着，走进电梯，按下17层。电梯平稳上升，他对着光亮的轿厢壁整理了一下自己跑乱的头发和衣领，心里盘算着：拿到手办，锁好门，任务完成！一年的奶茶啊…嘿嘿。

“叮——” 17楼到了。陈小乐走出电梯，找到1703的门牌。深灰色的智能门锁面板静静地嵌在门上，闪烁着柔和的待机蓝光。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按门铃，又想起苏千芮说钥匙在门上。他凑近仔细看了看锁眼——空的。

“咦？钥匙呢？”陈小乐懵了。他掏出手机，正准备给苏千芮发消息质问。

“嗡——”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苏千芮发来的新信息，还有一条诡异的临时密码。

【苏千芮：小乐！情况有变！沈俊哲那笨蛋把备用密码改了个巨复杂的！我刚黑…咳！刚刚他问到了！临时密码：*#06*0913# 快输！门开了首接拿手办！就在玄关柜子上！蓝盒子！拿了立刻锁门走人！快快快！】

陈小乐看着这条信息，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巨复杂密码”、“临时”、“快拿快走”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一年的奶茶在向他招手。他不再犹豫，手指在智能门锁的密码区快速输入：*#06*0913#

“嘀嘀嘀…咔哒！”

悦耳的电子音响起，门锁应声而开！

陈小乐心中一喜，轻轻推开门。玄关干净整洁，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玄关柜子上的那个醒目的天蓝色方形盒子，上面印着《星际争霸》人族机枪兵的炫酷图案。

“就是它！”陈小乐眼睛一亮，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沉甸甸的盒子抱在怀里。入手冰凉，质感十足，果然是高级货！他心头一阵激动，一年的奶茶仿佛己经在舌尖跳跃。

任务完成！他抱着盒子转身就准备撤退，严格执行“拿了立刻锁门走人”的最高指示。

就在这时！

“滴！嗡——”

一声比开门时更响亮的电子提示音骤然响起，紧接着是门锁内部机械结构高速运转的嗡鸣！

陈小乐惊愕回头。

只见那扇厚重的、通往客厅和外面大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正以一种极其流畅且迅猛的速度，在他眼前自动关闭！那速度快得根本不像是家用门，倒像是银行金库的防爆闸门！

“砰！”

一声沉闷又无比结实的巨响！

玻璃推拉门严丝合缝地撞上了门框，完成了闭合。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清脆而冰冷的金属咬合声，从门框顶部传来，清晰得让人心头发颤。

陈小乐抱着沉重的典藏版手办盒子，僵在原地，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像铜铃，茫然地看着那扇近在咫尺、却将他与温暖室内彻底隔绝的、光可鉴人的强化玻璃门。

门内，客厅温馨明亮，柔软的沙发似乎在向他招手。

门外，是十七楼高空的风，和他怀里冰凉的手办盒子。

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我在哪？

门…怎么自己锁了？

一连串巨大的问号如同冰雹般砸进陈小乐一片空白的大脑。他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一步，空出一只手，用力地去推那扇玻璃门。

纹丝不动！仿佛那不是玻璃，而是一堵浇筑在墙体里的钢筋混凝土墙！

他又试着去拉门把手。冰冷的金属把手同样焊死了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甚至使出吃奶的劲儿，整个门框都纹丝不动，只有他憋红的脸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证明他确实在努力。

“开…开门啊！”陈小乐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哭腔，徒劳地拍打着冰冷的玻璃，“喂！有人吗？！开门！我被锁外面了！”

回应他的，只有十七楼高空呼啸而过的风声，和他自己拍打玻璃发出的、显得无比渺小和绝望的“啪啪”声。客厅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只有鱼缸里氧气泵发出单调的“咕嘟”声，像在嘲笑他的处境。

他猛地想起手机！对！打电话求救！

手忙脚乱地把昂贵的手办盒子放在阳台唯一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户外小圆桌上，陈小乐颤抖着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

“嗡…嗡…”

手机屏幕亮起，伴随着震动。屏幕上跳出来的不是拨号界面，而是电量不足的红色警告图标，以及一个冰冷的数字：3%。

陈小乐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他早上出门就觉得电量有点虚，想着图书馆有插座就没在意！结果…结果！

“不——！”一声凄厉的、饱含着震惊、恐惧、绝望和对自己倒霉体质深刻痛恨的哀嚎，冲破了陈小乐的喉咙，在十七楼的高空阳台上回荡，然后迅速被呼啸的风撕扯得粉碎。

他颤抖的手指几乎戳破屏幕，拨出了苏千芮的号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名为“希望”的脆弱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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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凝霜房间内，死寂被尖锐的视频通话请求铃声打破。苏千芮看着屏幕上“陈小乐”三个字，又抬头看看监控画面里那个站在1703门外、抱着蓝色盒子一脸懵懂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回主屏幕上1703客厅里——沈俊哲正优哉悠哉地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舒舒服服地窝进了沙发里，对阳台外正在发生的惨剧一无所知。

一个极其荒谬又极其符合某种“定律”的可怕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苏千芮的心脏。

“霜…霜霜…”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们…我们好像…锁错人了…”

何凝霜的视线也死死钉在客厅监控画面和门口监控画面之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动作有些僵硬地，按下了手机上的视频接通键，并将屏幕转向苏千芮。

“嗡”的一声轻响，视频连接成功。

下一秒，一张因极度惊恐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变形的脸，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陈小乐的头发被高空的风吹得像一团乱草，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里面盛满了全宇宙的茫然和“为什么又是我”的悲愤。

他身后的背景，是空旷的、离地五十多米的阳台，栏杆外是令人眩晕的城市远景缩影。他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天蓝色的《星际争霸》手办盒子，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千——芮——！！何——凝——霜——！！” 陈小乐那被恐惧和狂风吹得变调、带着哭腔的咆哮，如同高压锅喷发的蒸汽，猛烈地冲破了手机扬声器，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你们两个天杀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锁在沈俊哲家阳台上了！十七楼！十七楼啊！！门打不开！手机要没电了！快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啊啊啊啊——！”

他的怒吼还没完全落下，一阵高空强风猛地灌过阳台，吹得他一个趔趄，手机镜头疯狂晃动，天旋地转，最后画面定格在灰蒙蒙的天空和冰冷的地砖一角。陈小乐惊恐的尖叫和手办盒子砸在桌子上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透过听筒传来，充满了末日降临般的绝望。

“喂？喂？！小乐？陈小乐？！你没事吧？！” 苏千芮吓得魂飞魄散，对着手机狂喊。

几秒后，画面重新稳定，陈小乐那张惨白、写满生无可恋的脸再次出现，额头上似乎还沾了点刚才摔倒蹭到的灰。他眼神空洞，声音像是从地狱裂缝里飘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命运反复蹂躏后的麻木和暴风雨前的死寂：

“我、没、事。”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除了恐高症快犯了，除了在五十多米高空喝西北风，除了抱着个死沉的手办盒子不知道有什么用，除了手机下一秒就要关机… 我、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镜头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泣血般的质问：

“现在，请你们，立刻，马上，用我能听懂的人话，告诉我——”

“为！什！么！又！是！我？！”

手机屏幕猛地一黑。

不是陈小乐挂断的。

是那冰冷无情的、血红色的“1%”电量图标，在陈小乐悲愤欲绝的注视下，彻底熄灭，变成了一片绝望的漆黑。

视频通话中断。

房间里只剩下手机断线后单调的“嘟嘟”忙音，以及苏千芮和何凝霜彻底石化、如同两尊风化了千年的雕塑般的身影。

阳台上，陈小乐抱着他价值“一年奶茶”的绝版手办盒子，背靠着冰冷的、被高科技锁死的玻璃门，缓缓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砖上。十七楼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衣领。他抬头望着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蔚蓝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机枪兵那冷酷无情的金属面罩，一种混合着极度荒谬、极度恐惧、极度委屈和“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悲凉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最终，他认命般地抱紧了怀里的盒子，把头埋了下去，只留一个写满“生人勿近，熟人更勿近”的、无比萧瑟的背影，在十七楼的高空寒风中，瑟瑟发抖。

星辉苑7栋1703的客厅里，沈俊哲翻过一页书，端起桌上的枸杞茶惬意地喝了一口，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