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衣女孩

我们一群小孩玩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争先恐后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吃了一会后，也就是觉得也就半饱。

忽然之间我感觉从我后背开始往脑瓜顶之上冒凉意，一首蔓延到全身，导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时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下意识的就想回头看，就这一回头，我看到了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就在我身后不远处，一道诡异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鲜红如血的衣裳。

真的是“全身”红衣，从头上戴的发卡，到脚上穿的绣花鞋，甚至是身上衣襟的盘扣，都找不到一丝其他的颜色，红得让人心悸。

她披散着一头浓密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露出的部分，是一张圆润的脸庞，但那白皙的肤色，却让人感到非常得不适。

那种白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白得十分诡异。

我害怕极了，我虽说没见过鬼，之前也不信有鬼，可是我听同学和朋友提起过，在如今的这个年代，香港电影风靡一时，很多都是鬼片。

我开始怀疑了，我因为我不相信有哪个小孩会穿成这样。

坐在我旁边的是我的表哥，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半大小子。

我用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他正吃得兴起，被打断了，显得有些不耐烦，头也不抬地嘟囔道：“干嘛呀？快点吃，天黑了，吃完咱玩捉迷藏去！”

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我看到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害怕说出来，会引起那“东西”的注意。

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默默地转回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只是食不知味，每一口都像是嚼蜡一般，难以下咽。

我强迫自己继续吃，是因为我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我害怕引起她的注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家吃晚饭。

我们小孩子这一桌全部都吃完了饭，屋外的大人都还在喝酒聊天。

表哥提议去捉迷藏，大伙都很高兴，除了我。

因为往屋外走的时候，我用余光看到，她还在那，一动不动。

然而，更让我感到惊恐的是，她的头，竟然在缓缓地向我转过来！

我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屋子，只想尽快远离那个可怕的身影，回到人群之中。

捉迷藏的游戏开始了。

我们一群孩子，两两一组，通过“手心手背”的方式，分成了五组。

第一次，是我们西组藏，由表哥和他的同伙来找。

因为内心的恐惧挥之不去，我只想尽快找到一个藏身之处，远离那恐怖的东西。

于是，我提议和比我小两岁的表弟，一起藏在屋里。

我们钻进了表舅家的偏房，在靠墙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老旧的衣柜。

衣柜的侧面正好留有一点空隙，我和表弟费力地挤了进去，紧紧地关上柜门，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然而，藏得越是简单，就意味着越容易被找到。

不出所料，我们成了第一对被发现的“倒霉蛋”。

按照捉迷藏的规则，第一个被找到的人，就输了，下一轮就要负责找人。

表哥得意洋洋地大声招呼着其他人集合，然后，我们开始了第二场游戏。

数完100个数，我和表弟开始找，一般找的时候都是分开的，这样效率快，我虽不想，但是又不好说出来，表弟还是自己出去找了。

一开始，我还是不愿意离开人多的地方，紧紧地跟在其他人的身后。

然而，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根本不可能找到藏身之人。

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独自寻找。

那个有红衣女孩的厢房，我是说什么也不敢靠近了，寻找的时候，都尽可能地离它远远的。

不知不觉间，我离开了老舅家的院子，来到了外面的小路上。

夜幕己经降临，但还不算太黑，今天恰巧是月中，月亮非常明亮。

在那个没有光污染的年代，乡村的夜晚，还是总是能看到格外明亮的月亮和漫天的星星。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夜景。

我的内心依旧充满了恐惧，那诡异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我试探着喊了几声表弟的名字，希望能和他一起行动，壮壮胆气，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远处，一间破旧的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屋子看起来像是以前用来饲养牲畜的，但现在己经废弃了，里面堆满了干柴。

正当我准备绕过屋子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屋子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那是有人踩在干柴上，将干柴踩折的声音！

我的心头一震，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

终于找到了！

只要找到他们，我就可以结束这场游戏了。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屋子，放轻脚步，慢慢地跳了进去。

我摸索着往前走，马上就要到拐角处，只要摸到他们就算赢了。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头探了过去。

然而，当我看到拐角处的情景时，我整个人都彻底僵住了，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停止了流动。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吞噬，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无尽的恐慌。

我不知所措，失声尖叫，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往回跑。

我跌倒了，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我己经记不清自己摔倒了多少次，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

因为刚才我看到的，依旧是那张脸，那长长的黑发，那一身红红的衣服，那一双没有白眼珠的大眼睛......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躺在老舅家的床上，周围围满了人。

妈妈红肿着眼睛，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舅舅、舅妈、姨妈，也都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老妈还在低声抽泣着，这时，我爸从门外跑了进来，焦急地喊着我的小名：“小九！小九！”

看到那么多的亲人，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和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想告诉他们我看到了什么，但却发现自己哽咽难言，根本说不出话。我只能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宣泄着内心的恐惧。

爸爸小心翼翼地将我抱上车，妈妈紧紧地搂着我，坐在后座。

我们离开了老舅家，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依旧是那条熟悉的乡村小路，依旧是路边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柳树。

我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看去。

那个奇怪的老奶奶，又一次出现了！

她站在柳树下，抬起手臂，脸上依旧带着诡异的微笑，向我招手！

我彻底崩溃了，失声尖叫，再次哭了起来。

到了医院，医生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又做了一系列检查，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医生说我只是受到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回到了家。

以前，我都是一个人睡。但今天晚上，爸妈破例让我睡在他们中间。

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感觉我不是我，不在现实，像是做梦。

我木然地睁着眼睛，翻了个身，面向爸爸的方向。

我爸睡在外侧，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老妈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借着从窗外洒落的微弱月光，我看到，在床脚的位置，紧挨着墙壁，放着一个老旧的衣柜。

衣柜的边缘并没有完全贴合墙壁，留下了一条狭窄的缝隙，那里漆黑一片。

就在我无意识地注视着那条缝隙的时候，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缓缓地从那漆黑的空隙中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张惨白的脸，依旧是那浓密的长发，依旧是那一身鲜红如血的衣裳，依旧是那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

这一次，我没有哭，也没有喊。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也静静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