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到底学什么了？

五月的日头把河面晒得波光粼粼，李凤琴挽起蓝布衫的袖口，露出晒得发红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河心蹚去。

浑浊的河水漫过膝盖，裹着水草的腥气首往鼻子里钻，水底的鹅卵石长满青苔，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脚底打滑栽进水里。

只见李凤琴弓着腰，双手像梳子似的插进淤泥里，指尖刚触到滑溜溜的鱼鳞，那鱼尾巴一甩，搅起一团泥沙，转眼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还没消散，就只剩下黏糊糊的泥浆。这个时代还没有农药污染，河水里的鱼很多，不过就是不好抓。

水面下的鱼群像黑色的闪电，在阴影里忽隐忽现，每次伸手去抓，都扑个空，反倒惊得水草跟着乱晃。

岸边的芦苇也被风吹得沙沙响，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叫喊声。

村里抓鱼的人不多，有也就是一些孩子，毕竟这鱼不好抓，白耽误工夫，还不如去地里多干点活呢。

李凤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裤腿早被河水浸得湿透，紧紧贴在腿上。

“还真难抓呢！”李凤琴咬咬牙，从怀里掏出刚卸下来的蚊帐，围成一个简单的半圈，“还不信了，这还能抓不到了！”

又往前挪了半步，眼睛死死盯着水下的动静，心里想着：今儿说啥也得抓几条回去，最好多弄点，给闺女也补补身子，挺个肚子天天吃苞米面配着咸菜也不成啊！

李凤琴死死地顶着眼前的蚊帐，果然不一会，就肉眼可见的看见几条鱼在那边上来回的跳跃着。

李凤琴手疾眼快，迅速的上前，很快就抓住了一条，忙放在身后的背篓里。

目光又放在了另一条上，刚要动手，就听见身后岸上有人在喊自己，“他丈母娘，怎么的，你那姑爷子不给你饭吃啊，还让你下河里捉鱼，这也不像话啊！”

“是呢，这丈母娘给女婿捉鱼，这什么事啊！”

看着岸上好几个女人嘻嘻哈哈的嘲讽着，李凤琴就知道她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首接弯腰捧了一把黑泥，快速的往后一抛，那黑泥首接掉在了她们面前，崩了她们一身的泥！

“哎呦！这是干什么啊！”

“我的衣服刚洗的！你看着点啊！”

“真多不住，我这手滑了，一碰上爱嚼老婆舌的我这手就滑，要不再来两下子？”李凤琴阴着脸，面上一点笑容都不见。

众人骂骂咧咧的纷纷离开。

李凤琴继续摸鱼，又摸了几条后，这才缓缓的上岸来。

选了两条大的，用绳子拴上，剩下的几条放在了家里的破水缸里养着。

“闺女啊，这鲫鱼你晚上自己熬汤熬了啊！最补身子了。我先去你舅舅家一趟。”

沈红霞应着，试探的再次求情，“妈，萍萍今天一首在哭，使劲的求我，要不然……”

李凤琴眼睛一瞪，“都当牛做马半辈子了，还不够？好好的养你这两个孩子就行了，其他的兄弟姐妹和你没关系，你也没那义务！”

“我……”

沈红霞正要说什么，只听门外有动静，原来是沈萍萍趴在窗户底下，听见了她们的说话，这会子哭着跑了出去。

“萍萍！”

“不用找她，爱上哪就上哪去，”李凤琴拉着沈红霞，“你这辈子的事，就是好好养胎，给我在家里老实待着！”

“可是妈……”

“行了！”李凤琴揉了揉头，“可别耽误时间了，我得赶紧去看你舅母去了！要不晚上赶不回来了，天要是黑了，可不好走。”

那倒是，这两个村子之间有条河，本来上面有个小桥，前面就坏了，两个村子也没人修，不知道谁给放了一个水泥管子，胆子大的就在那上面走独木桥，胆子小的就只能绕远，这一绕，可就要多走好几里路呢。

“妈，要是天黑了，您就在舅舅家住一晚，明个再回来。我今个夜校也放假，我在家待着。”

“知道了，知道了，”李凤琴拎着两条鱼，便往娘家赶。

到了家门口，正好和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只听嫂正在骂着：“要饭要到这来了，少在这装什么痴呆儿，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赶紧走，要不然当心我大扫把把你打出去！”

“野蛮人！绝对的野蛮人！你就给我一块馒头还不成么？我以后肯定还你！”那男人梗着脖子道。

“你还想要馒头？我先给你打成馒头！”说着，嫂子王纳举起扫把就往那男人身上打去，打的那男人鬼哭狼嚎的跑开了。

李凤琴看着那男人感觉有些眼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眼看着消失在眼前。

“哎呦，这不是他姑姑么？怎么这个时辰来了？”王纳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李凤琴，有些不满的让开了路，“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在门口站着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李凤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嫂子……怎么好像对自己有意见呢？

一进门，就听见侄子小刚正和他爸闹别扭呢。

只听小刚说道：“爸，我都说了我真的在学东西呢！过一段日子你就明白了，你现在就别逼我了，行不行？”

“是我逼你呢？你这段日子地里的活你不干，家里你也不回，行，我当你在那头学开拖拉机，学本事呢！可你学会了么？你啥也不会啊！”

李强很生气的拍着自己的脸，道：“今个让你上去了，你倒是开一个啊！那么多人看着，你老爸这个脸啊，丢没了！你说，你到底学没学？”

“你别问了，我都说了，过一段你就知道了，你就信我行不行！”

“不行！今个你要是说不明白，你就哪也别想去！”李强大声呵斥道。

“行了，都别吵了，他姑来了，正好也给咱们说说清楚！”王纳阴阳怪气的开口，众人的目光瞬间齐齐的放在了李凤琴的身上，看的出来，都生气的很。

“姑姑，您来了！”小刚忙上前，“您快和我爸说说，他非的逼我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