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停车场里的伏击战

黑暗来得毫无预兆。

陈九皋的瞳孔在瞬间缩成针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不是普通的电路故障，展会上的应急灯明明该在断电三秒内启动，此刻却连一丝微光都没有。

“棠棠！”他反手扣住苏青棠手腕的力道重得几乎要掐进骨缝，借着记忆里圆桌的位置猛地一推。

苏青棠后腰撞上木质桌沿的刹那，瓷器碎裂声混着重物砸在地毯上的闷响同时炸开。

有腥热的风擦着他左耳垂掠过，是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啸。

“趴下！”陈九皋低喝一声，身体己经团成战术滚翻的弧度。

手肘磕在展柜金属脚架上的钝痛被肾上腺素压得极轻，他摸向腰间的动作却顿住——方才为了装半吊子道士，桃木剑被他插在裤后腰带里，此刻滚地时竟滑进了展柜底下。

黑暗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是袭击者调整站位的动静。

陈九皋闭了眼，耳力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左侧三步外有均匀的呼吸声，比常人快两拍，带着轻微的鼻塞；右后方五步远是苏青棠压抑的喘息，她应该正抓着桌腿往角落挪。

最清晰的是正前方那道——皮鞋底与地毯摩擦的沙沙声，带着金属刮擦的细响，像某种弹簧装置被压到极限的嗡鸣。

“啪嗒。”

战术手电的冷白光刺破黑暗时，陈九皋己经半蹲着撑地。

光束里映出张棱角分明的脸，刀疤从左眼尾斜贯至下颌，握着匕首的手稳得像铁铸——是胡一刀身边那个总戴墨镜的保镖，他们之前在酒店见过，对方当时替胡一刀点烟，打火机的光扫过这道疤。

“黑风。”陈九皋扯了扯嘴角，声音却沉得像压了块铅，“胡老板请你来，是想让我死在这拍卖会现场？”

黑风没接话，嘴角扯出个冷笑。

他手里的匕首在电筒光下泛着幽蓝，是淬过毒的。

陈九皋的目光扫过对方的靴底——刚才听声辨位时捕捉到的金属响，果然来自左脚鞋跟的弹簧扣，那里面该藏着备用刀片。

下一秒，黑风动了。

他的冲锋没有预兆，像头扑食的豹子，匕首首取陈九皋咽喉。

陈九皋侧身翻滚避开，左手在地上一撑，右手抄起方才展柜边掉落的瓷盘碎片，反手砸向对方膝盖。

黑风踉跄半步，陈九皋趁机捞回滚到展柜下的桃木剑，剑穗上的铜钱撞出脆响。

“道士玩剑？”黑风抹了把嘴角的血——方才瓷片划破了他的下巴，“花架子。”

“花架子也分真花假花。”陈九皋手腕翻转，桃木剑划出半圆，剑脊重重磕在黑风持匕首的手腕上。

骨头碰撞的闷响里，匕首当啷落地。

黑风却不慌，左脚突然一跺，弹簧扣“咔”地弹开，三寸长的薄刃从鞋跟弹出，银光首指陈九皋脚踝。

陈九皋瞳孔骤缩，旋身跃上旁边的圆桌。

桌布被带得掀起，红酒杯稀里哗啦砸在地上。

他借着跳跃的冲力抬起右腿，军靴底结结实实踹在黑风胸口。

黑风撞在墙上，挂画“啪”地掉下来，玻璃碎了一地。

“外面还有兄弟。”黑风抹了抹嘴角的血，盯着陈九皋的眼神像淬了毒，“你们出不了这个停车场。”

陈九皋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想起半小时前苏青棠说要去停车场取资料，想起云娘空了的座位，想起胡一刀说“钓的是谁”时的阴笑——真正的陷阱不在拍卖会现场，在地下停车场！

“苏青棠！”他转身冲向出口，余光瞥见苏青棠正扶着墙站起，发梢沾着瓷片碎渣，“你待在这，锁好门！”

地下停车场的空气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陈九皋摸出手机调成静音，屏幕的冷光扫过停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轿车——三辆，车牌都是外地的，没挂临时停车牌。

他屏住呼吸，运起“听声断煞”：第一辆车引擎盖还有余温，第二辆后备箱有金属碰撞声，第三辆......

他的耳尖动了动。

第三辆车的后排传来极轻的呼吸声，频率一致，是三个人。

还有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胡一刀办公室里那罐“提神香”一个味，里面掺了迷魂草，吸多了会手脚发软。

陈九皋绕到车尾，从口袋里摸出根细长的钢丝。

他蹲下身，钢丝顺着车窗缝隙进去，轻轻一挑一拉——后车门“咔嗒”弹开。

“谁？”车里传来低喝。

陈九皋己经猫腰钻进去，左手扣住副驾男子的手腕反拧，右手肘顶在后排中间那人的喉结上。

第三个人刚要摸腰间的枪，陈九皋抬腿踹在他手腕上，金属落地声在封闭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兄弟，误会......”副驾男子疼得额头冒汗。

“误会？”陈九皋扯下他脖子上的金链子，缠在对方手腕上捆死，“胡老板给你们多少钱？

够不够买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陈九皋摸出来，是苏青棠的信息：“我找到真的青铜剑碎片了，在云娘的手包里。”他刚要回拨，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停车场的顶灯忽明忽暗，照出柱子后面半个人影。

陈九皋的呼吸顿住——那是支枪，枪管泛着冷光，正对着他的后脑勺。

他没有回头，肌肉在瞬间绷成钢索。

最后一秒，他猛地侧身翻滚，撞翻旁边的垃圾桶。“砰”的枪响混着金属撞击声炸开，子弹擦着他耳后飞过，在墙上凿出个焦黑的洞。

陈九皋背贴着墙，桃木剑横在胸前。

黑暗里，他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熟悉的弹簧刮擦声——是黑风，或者，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