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雪山寻情

墨脱雪山下，林昭珩目送着小官走远，首至黑点，风雪一卷，了无痕迹。

她与小官约好，待来年得见白玛之时便来寻他，首先他要自己去面对德仁喇嘛的考验，因为他想。

屋子里很暖和，即使是这样严寒的天气，这里仍然能让人心情平稳的醒来，丝毫没有寒冷过夜的疲惫。

小官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完，他仍旧一早就出门，来到院子里的那块石头面前，毫无目的的敲打着。

德仁说，这块石头最终的形状，就是自己心里所想的东西。

所以小官需要知道自己是谁，他也需要理解，“想”的概念。

旁人可能会觉得很奇怪，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天生就被赋予，我需要做些什么，想些什么，这样一种欲望和动机。

而小官，似乎天生就无法理解这两点。

如果无人主动去和他交谈，小官自己便可以发呆整整一整天。

哪怕和阿妮与十林等人待在一起也是不一样的，十林因为是下属所以不会多闻多问，而阿妮会与他认真交谈引导话语。

而小官，就像佛一样，如果天地间不需要他，他就在哪里，就连思考的欲望都没有。

但是德仁却说他并不是佛。

先有了，然后没有了，才是佛，而生来就没有欲望的他，是石头。

小官需要找到自己的“想，德仁让他每天雕刻院子里的那块石头，只要他内心有一丝“想”那块石头变成什么样子，那块石头就会出现有意义的形状。

己经快一年多了，那块石头越来越小，仍旧是毫无规则的样子。

所以小官仍旧不能去见想见的人。

十年前，进去的德仁喇嘛，带出了一具冰封的尸体。

她被安放在一间房间里，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脸色非常白，不像是藏族的肤色，她被抬在毛毡上恭敬的运入房房间，整个过程她就像是睡过去一样，一动都没有动过，

那个房间，从此之后谁也没有进去过。

首到九年后，小官来到了这个寺庙他说出了那个女人的相貌。

但是德仁并没有让他见到那个女人。

德仁说出了让小官留在这里一年的话：你如一块石头一样，见和不见，都没有区别。

小官凝视着雕像，毫无规则的奇怪形状，这个形状和一年前刚刚开始的时候，似乎毫无任何的区别。

正午的阳光下，是小官雕刻的那块奇怪的石头的影子，影子竟然是一个人的形状，就如他刚才坐在石头上的坐姿。

大抵他想到了自己和女人的关系，小官每天午休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影子，然后按照影子开始的第一凿。

那天晚上，小官被带入了那个封闭了十年的房间，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一切仍旧显得太仓促，而让他无法理解。

白玛并没有完全的苏醒过来，当藏海花的药性褪去，她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三天的时间，然而她等这三天，己经等了太长的时间。

小官并没有从白玛的口中得到任何的信息。

他甚至没有听到自己母亲呼唤自己的哪怕一声声音。

他也没有感觉到，其他人说过的，母亲带给他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丝联系。

他唯一感觉到的，是母亲缓缓恢复的呼吸，苍白的脸庞只恢复了轻微的血色，又瞬间转向荒芜。

这一切，仍旧显得太仓促，而他己没有恍如昨日的美好记忆。

白玛知道这一切吗？

如她约定的那样，她从长眠中醒来，己经失去了睁开眼睛的任何机会。

但是她知道，当那些喇嘛按照约定让她醒来的时候，她的儿子一定在她的身边。

那一定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感知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她能够感觉到儿子的温暖。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真的来了。

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只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三天时间，虽然不够，远远不够，她想看到这个孩子成长的所有片段，所有瞬间。

但是，三天，这寂静的，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的三天时间，己经是她能做的全部了。

小官抓着妈妈的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觉得这一切，依旧太仓促了。

在小官通过考验被带去见白玛的时候，林昭珩就己经来到喇嘛庙了，不过却是在暗处看着，这三天的时间是属于小官和白玛的，无人可以打扰。

第一日：小官被带到白玛身边，沉默寡言的他初次面对母亲，白玛以眼神与触碰传递情感，试图唤醒他封闭的内心。

第二日：白玛教会小官感受“悲伤”与“爱”，通过拥抱、流泪等细微互动，让他理解人类情感的重量。

第三日：白玛生命耗尽，在小官怀中逝去，他亲手将母亲葬于雪山下，藏海花随风凋零。

这一刻，小官落下人生第一滴泪，也从此变得冷漠又悲悯，成为他人口中宛若神明的人。

林昭珩惆怅的看着花海中的小官，脑中不由得想起那首歌，便也哼了出来：

沉默只因世上本没有诺言

却有人用一生将你的存在兑现

......

（团子很喜欢这首歌，听完总觉得很惆怅，内心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