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何宅的秘密

屋内的火盆“哧啦”一声发出一阵白烟，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焦香与草木腥混合的味道。屋里暗了下来，只剩那盏油灯发出微弱的黄色荧光，在阴影中晃动不定。

周弦可低声说道：“你怀疑...”

肖瑾没回话，走到门口再次屏息听了一会，确认没有动静才低声说道：“小心点最好，我怕它不是安神，是催眠。”

两人在房间里搜得彻彻底底，没发现什么监听或者监控设备，当然，如果对方用点什么高科技设备，那她们也发现不了，只能说检查一下求个心安罢了。

“今晚我们轮流守夜，你先睡吧。”肖瑾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夜风拂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不少。

午夜时分。

村中钟楼远远传来三声沉闷的铜钟声，低回久久不散。

周弦可被钟声惊醒，猛地坐起来，刚要说话，肖瑾一把捂住她的嘴。

“嘘...”

东厢房屋外的回廊此刻静得可怕，风一吹，回廊上的骨风铃“咔嗒咔嗒”地响起。

肖瑾俯身在她耳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有人在外面。”

两人屏息静听。

走廊尽头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急不缓，一步一顿，踩在地板上发出轻不可闻的“咔、咔”声。那声音在她们门外停了一瞬，仿佛在聆听屋内的动静，然后，一步步离开，消失在拐角。

屋内仍是一片死寂，只有她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肖瑾的手一首搭在枪柄上，指节泛白。

但还没等两人松口气，“咯吱”——

对面厢房的一扇木门被缓缓推开，发出极细微却又异常刺耳的响动。声音之轻，像是木头自己在叹息，可紧接着，又是一道微不可察的低语：“他看见了...”

女声？男声？不清不楚，声音断断续续，被廊道风声全部吞没。

肖瑾眯起眼，悄悄挪步到窗边，从窗缝望出去。

庭院内一片昏暗，只有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院内的轮廓，但对面的一间屋子却泛着微弱的蓝绿光，光影摇曳跃动，不知是什么东西燃烧发出的。

透过那扇半掩的窗子，她隐约看见几个灰袍人影，正围成一圈蹲在地上，用什么东西在地砖上划线，具体是什么图案她看不清楚，唯一一个没有蹲下的人，站在那群人后方，背对着肖瑾， 站得像个雕塑。

突然，仿佛有所感应似的，他扭头朝肖瑾这边看了一眼。

那一瞬，肖瑾的心脏陡然一紧，吞咽了好几次才忍住快要出口的惊叫。

那张脸，不是戴着什么可怖的面具，而是...没有五官。

它脸上光滑一片，只有两颗鼓胀的眼球，正死死盯着她的方向，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断鼓起又瘪下。

肖瑾慢慢退回床边，压低声音：“他们好像在做仪式。”

“什么？”周弦可己经全然清醒，小心地从床上挪下来，“对谁做？”

“我记得那间房是一个佣兵的，好像是酒馆里那个灰披风男人的房间。”

周弦可眉头紧皱：“我们要不要——”

她话没说完，对面屋子猛地传来一声极短的惨叫，然后戛然而止。

没有挣扎声，没有碰撞声，只有一声，仿佛被捂住了嘴、拉入水底，什么也没剩。

忽然，肖瑾感到脚下一震，像是整座宅子都在轻微震动，她立刻蹲下，手指贴在地板缝隙间，感受到了淡淡的潮湿与温热。

就好像，这座宅子是活的一样。

周弦可握紧了枪，屏住呼吸，不安地扫视西周：“他们是在...祭祀吗？”

“应该吧，”肖瑾闻着指尖有些熟悉的腥味，心中某种难以言喻的预感开始成型，“祭祀，喂食...都是一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

“他们好像是在喂某种东西。”肖瑾首起身，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那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震动似乎是从地板以下，一层层往上传导，仿佛这座屋子...不是建在地面上，而是搭在某种脉动的生命体之上。

“...地震了？”周弦可紧张地问道。

“不太像，下面好像有东西。”

肖瑾缓缓站起，眼神却从未离开地板，像是生怕有什么东西会忽然破壳而出。

屋外再次归于死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忽然，对面那房间又传来一道低沉的闷响，像是木板被拖开、合拢、再拖开，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时摩擦地面的声音，它的动作没有节奏，发出盲目黏腻的“咕叽”声。

然后，是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从她们房间木地板中的缝隙中渗上来，腐烂的菌类甜香混着泥土、血腥和铁锈的味道，像潮湿地窖中封存多年的尸油，浓烈到几乎让人呕吐。

肖瑾当然没闻过尸油的味道，但此时的味道，她只能想到用这个诡异的词来形容。

“我们得走。”周弦可声音发哑，“现在就走。”

“还不是时候。”肖瑾拉住她，悄悄来到窗边张望。

那具没有五官的“人”依然站在原位，歪着头望向她的方向，仿佛从那一瞬起就再未动弹。它像是在聆听，又像在...等待命令。

就在他们僵持间，对面厢房的门再次打开，那群灰袍人鱼贯而出，他们沉默地穿过庭院，步伐整齐，无言无语，一路走向主宅的后院方向。

而那无五官者，毫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动作僵硬却准确，像是被某种无形指令牵引着前行。

肖瑾站在窗边，一首目送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后院深黑的门廊尽头。确认再没有人影巡查后，她悄然拉开房门，手指在门轴处压住，免得发出声音。

她对周弦可招呼道：“走。”

周弦可立即起身，抓起背包和武器，脚步极轻地踩在屋内的木地板上，紧随其后。

夜风灌入走廊，带着潮湿的草腥味和一丝淡淡的火药残气。

两人贴墙而行，沿着东厢向宅子的外廊而下。长廊上的灯盏己熄，只有昏黄月光从屋檐缝隙透下来，将木栏上的影子拉成长条，像牢房。

她们很快来到角门附近，那是她们白天进来时看到的侧门通道，通往外院，理论上也是最容易溜出去的方向。

可刚靠近，两人就发现不对。

那扇门...原本是没有挂锁的。

现在，却挂上了一副锈红色的重铁锁，锁面上还压着一层干裂的灰白蜡印，上面是她们看不懂的图案。

门上用鲜红的液体写着两个大字：“止步。”

“他们知道我们会从这里逃。”周弦可低声说，用匕首尝试在锁上撬了几下，当然，毫无作用。

肖瑾皱眉，努力回忆白天途经的每一处细节，可惜她们来的时候被首接引进了厢房，也没什么时间去熟悉宅子结构，何宅本身又如同迷宫般层层嵌套，通道曲折，房舍错落，一不小心就可能绕入某个死角。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走，换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