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销毁

雨夜的另一处孤岛：某栋老旧宿舍楼地下室。

工长赵大海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墙壁，冰冷的汗混着恐惧沿着太阳穴往下淌。

他把自己锁在最深处那间堆满杂物的库房里，空气沉闷浑浊，只有一盏瓦数极低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

从听到刘彪办公室那声震得整个楼都在抖的枪响开始，他就知道天塌了！

工地上喧天的警笛、尖叫、疯狂的奔跑声从门窗缝隙钻进来，刺得他脑浆都在沸腾。

刘彪死了！

死了还不算完！

那个疯子写了……告罪书！

还把他赵大海卖了！

卖了！！！

他发疯一样翻出自己的旧笔记本电脑，那是他处理工地杂事用的。

抖索着手开机，试图强行格式化。

系统提示音，鼠标移动的延迟，都像是生锈的钝刀在他神经上来回拉锯。

“操！操！操！”他把键盘敲得噼啪乱响，眼睛死死瞪着“正在格式化请稍候…”

那个进度条，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外面的噪音似乎开始逼近这栋楼了。

警笛，很多警笛！

脚步声！

还有大喊大叫！

“赵大海呢？！”

“快！封锁宿舍楼！”

嗡！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忽然一暗。

紧接着，不是系统重启，而是……彻彻底底的黑屏了。

硬盘指示灯也熄灭。

他下意识长吁一口气，以为强制结束了。

他摸过准备好的螺丝刀，撬开笔记本后盖，粗暴地想拆掉里面的硬盘。

螺丝滑丝，他骂骂咧咧用刀尖猛戳……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在库房门外炸开！

伴随着踹门的闷响和警察的厉喝：

“赵大海！开门！警察！开门！”

赵大海浑身筛糠一样抖了起来，手里螺丝刀咣当掉在地上。

完了！

来不及了！

一股极度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这绝境降临、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意志无声无息地潜入。

像是冬日最深沉的寒气，瞬间冻结了他所有躁动不安的恐惧细胞。

恐惧并未消失，反而被这侵入的意志强行塞回了意识的最深处，如同压上了一块千钧巨石。

时间仿佛被微妙的切割了一小段，只留下片刻的寂静。

赵大海的手，自己动了。

僵硬，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像完全听不见门外疯狂的撞门声、撬锁声，也感受不到即将破门而入的警方的滔天怒火。

那只右手，无视地上摔坏的笔记本硬盘，更无视疯狂捶打、连门框都开始簌簌掉灰的铁皮库房门！

只是机械地、迟缓地、如同上了油又锈死的傀儡手臂，从腰间悬挂的一大串油腻腻的钥匙里——

精准地挑出了其中一枚。

细小，布满污垢。

上面用白色的油漆笔写着极小的字迹：【监控室备份柜】。

这个柜子在监控室里！

库房沉重的铁门锁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赵大海的手指猛地一用力——

“咔哒”一声轻响。

钥匙扣环，断了。

那枚写着【监控室备份柜】的小钥匙，落入了地上厚厚一层灰尘和木屑组成的肮脏地面中。

下一秒。

“轰隆！！”

整片铁皮库房门板被从外部巨大的蛮力连带着锁扣一起轰飞！

刺眼的手电筒强光如同实体化的利剑，瞬间撕裂了库房内昏暗逼仄的空间！

几个如猎豹般迅捷的黑色身影，卷着冷风和雨水特有的气息，扑了进来！

冰冷的枪口在晃动的光柱里划出令人心悸的冷芒，瞬间精准地锁定了僵立在角落杂物堆前、呆滞如木雕泥塑般的赵大海！

“赵大海！不许动！”

“双手抱头！蹲下！”

炸雷般的喝令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那盏昏黄的灯泡都嗡嗡乱晃起来。

冰冷的枪管顶在了赵大海的太阳穴上，那金属的硬度带来的寒意几乎冻结了他的骨髓。

身体应激性地剧烈抖动着，不受控制地失禁了。

“刘彪写的东西…那些硬盘…”警官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死死剜着他，“刘彪死了！你！想活命就一个字不落地吐出来！”

“我…我…”赵大海语无伦次，嘴唇哆嗦得几乎说不出完整话，“我不知道……”

他几乎是本能地吼了出来，声音尖利变形，“都…都删了！毁了！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其中一个警官的眼睛像毒蛇一样扫过他脚边摔坏的笔记本电脑残骸和螺丝刀。

“给我搜！”

手电光柱迅速扫过地上那片狼藉杂尘区域。

忽然，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猛地顿住了动作！

手指轻轻拂开地面的细碎杂物。

一把小小的、沾满灰尘的钥匙，赫然躺在一小堆木屑旁。

技术中队长快步冲进来，目光瞬间锁定了那枚钥匙。

他一个健步上前，在无数道锐利目光注视下，一把捡起钥匙！

指尖粗暴地搓掉表面的灰尘。

上面，白色油漆写的【监控室备份柜】六个小字，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

“监控室！”中队长几乎是吼了出来！

眼睛充血赤红如同发现血腥的猛兽！

“封锁！立即带路！去监控室！”

赵大海瞬间在地，像一滩彻底被抽走了骨头的烂泥。

最后一线生路被自己亲手断送？

他脑中一片混沌。

撞门、断掉的钥匙……是巧合？

他刚才太慌？还是……

冰冷潮湿的空气涌入被破开的门洞，吹拂着地面那层肮脏的灰尘木屑。

无人注意到，就在那枚重要钥匙刚刚躺过的位置旁边不到几厘米——

散落着几片极其轻微、近乎透明、细如毛发的……白色塑料碎片。

那是从什么小物件上崩裂下来的？

无人关心。

赵大海被粗暴地拽了起来，如同拖着一具空壳，踉跄地向充满未知和恐惧的监控室而去。

......

刘彪爆炸头颅的碎裂声浪；

张涛脚踝在泥浆中突现的刹那；

赵大海在惊惧巅峰面对那枚断落钥匙的绝望；

网络上亿万扭曲癫狂的信念浪涛……

这些汹涌的能量碎片，如同奔腾毁灭一切的山洪，此刻正被他强大的意念层层剥蚀消解，最终化为精纯冰冷的养料。

他的“视觉”穿透病房的物理界限，如同无形的探测雷达扫过。

掠过被警车包围、挖掘机吼叫的天源工地……

锁定工长赵大海被拖拽而去、通往监控室的走廊，那枚小小的白色塑料碎片遗落在废弃库房的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