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互掐

拘留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萤火虫。

段明川蜷缩在角落，手腕上的铐子磨破了皮，渗出的血珠在金属上凝成暗红色琥珀。

铁门突然打开，龚主任被粗暴地推了进来。

"老实待着！"狱警的吼声在走廊回荡。

段明川抬头，看见龚主任踉跄着扑到栅栏前。

这个脑满肠肥的医生此刻像头受惊的猪，白大褂上沾着咖啡渍，金丝眼镜歪在油腻的鼻梁上。

龚主任压低声音，喉结滚动，"段总！我真没报警！那些证据自己..."

段明川猛地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两人额头相抵，在对方瞳孔里看到同样的恐惧。

"有监控。"段明川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龚主任突然瞪大眼睛。

段明川身后，空气像高温下的沥青般扭曲起来。

贺临悬浮在两人头顶，透明的指尖几乎触到龚主任的后颈。

这次附身比别墅杀阮书瑶时更顺畅，仿佛灵魂与肉体间的隔膜己被鲜血溶解。

段明川没注意到龚主任的异常，还在耳语，"记住，律师明天..."

龚主任的右手突然青筋暴起，像被无形的提线操控着，猛地掐住段明川的喉咙。

"呃！"段明川的惨叫闷在气管里。

他疯狂抓挠龚主任的手背，指甲带起一道道血痕，但那只手纹丝不动。

贺临感受着龚主任指骨传来的触感。

喉结在掌心跳动，像困住的小兽。

灵魂深处的热流奔涌着，每掐紧一分，意识就清明一分。

段明川突然暴起，额头狠狠撞向龚主任的鼻梁。

软骨碎裂声中，鲜血喷了两人满脸。

"你疯了？！"段明川趁机挣脱，踉跄后退。

他摸到墙角的消防栓，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龚主任抹了把鼻血，露出诡异的微笑。

他抓起地上的不锈钢水杯，在栅栏上磨出刺耳的声响，杯口很快变成锯齿状的凶器。

段明川瞳孔骤缩。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贪生怕死的龚主任。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某种非人的东西。

"你不是老龚！"段明川抄起消防栓砸向监控探头，玻璃爆裂的瞬间，拘留室陷入黑暗。

两人在漆黑中喘息，像两头受伤的野兽。

段明川先动了。

他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将消防栓抡向龚主任太阳穴。

金属破空声里，龚主任却像预判了轨迹般矮身躲过，锯齿水杯狠狠划过段明川大腿。

"啊！"段明川跪倒在地，温热的血浸湿了西裤。

他抓住龚主任的脚踝一拽，两人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他们像古代角斗士般翻滚扭打，段明川的领带缠住龚主任的眼镜，镜片刺进脸颊；龚主任的牙齿咬住段明川耳朵，生生撕下一块肉。

"去死！"段明川用膝盖猛顶龚主任腹部，趁对方吃痛时翻身压上，双手掐住那肥厚的脖子。

静脉在指下鼓胀，像蠕动的蚯蚓。

龚主任突然笑了。

他松开抵抗的双手，任由段明川越掐越紧。

当段明川因狂喜而放松警惕时，龚主任趁机反扑。

这次他的双手像被注入神力，青紫的指痕在段明川脖子上交错成网。

段明川的挣扎越来越弱，眼球凸出得像要掉出眼眶。

"这是为了病房里的皮带扣声。"龚主任凑到他耳边轻语，声音却带着诡异的双重音效，"你说植物人能懂什么？"

段明川的瞳孔骤然放大。

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龚主任身后浮现出半透明的贺临，正微笑着将手插进龚主任后背，像操控提线木偶般扯动手指。

喉骨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拘留室里格外清晰。

段明川的脚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警报声刺破夜空时，贺临正从龚主任体内抽离。

警局拘留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萤火虫。

段明川的尸体仰面躺在地上，眼球凸出，舌头紫黑地耷拉在嘴边，脖子上青紫色的指痕交错成网。

龚主任瘫坐在血泊中，茫然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贺临悬浮在单向玻璃后，透明的指尖轻轻触碰玻璃表面。

杀死段明川的过程像一场盛宴，灵魂深处的灼热感仍未消退，反而像野火般蔓延至全身。

警笛声由远及近，拘留室的门被猛地踹开。

三名持枪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警官看到现场后立刻拔枪对准龚主任。

"不许动！举起手来！"

龚主任如梦初醒般抬起头，脸上的肥肉颤抖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段总他..."

警官厉声喝道："铐起来！"

两名警员迅速上前，将龚主任按倒在地，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扣在他手腕上。

其中一名警员探了探段明川的颈动脉，摇了摇头："没脉搏了。"

贺临穿过墙壁，来到警局监控室。

值班警员正目瞪口呆地盯着屏幕，画面定格在段明川和龚主任扭打的最后一刻。

"见鬼了..."警员喃喃自语，"龚医生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贺临冷笑，透明的身影在监控屏幕前停留片刻，然后转身穿过天花板，升入夜空。

城市的灯火在脚下流淌，像无数条发光的血管。

穿过七层混凝土墙后，他悬浮在自己的病床前。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输液管里的液体缓慢滴落。

但最令他震惊的是。

病床上的他，右眼睁开了。

虽然只是微微睁开一条缝，但这绝对是意识的迹象。

贺临颤抖着靠近自己的身体，试图重新进入。

然而，那道无形的屏障依然存在，将他阻隔在外。

"还不够..."贺临在病房内来回穿梭，"还需要更多杀戮..."

突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进他的意识：如果杀死背叛者能加速身体复苏，那么那些在车祸后立刻倒戈的董事们，不正是最好的猎物吗？

贺临飘到窗前，望向城市另一端。临盛集团总部大楼的方向。

六位董事的名字在他意识中一一浮现：周维鸿、郑国勤、马志远、林耀东、吴启力、钱永康。

这六个人在他出事后第一时间支持段明川接管集团。

"就从周维鸿开始吧。"贺临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