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流织网与双面抉择

黎明前的山谷浸在薄雾里，残垣断壁间零星散落着菌丝的残骸。王天倚着斑驳的祭坛石柱，指尖无意识着噬界者核心——那枚黑色晶石表面流转着细密的银光，宛如封印着一片沉睡的星空。当晨光刺破云层，晶石突然震颤，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幽蓝符文在掌心浮现，随即隐入皮肤。

“伤口还疼吗？”林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跪坐在潮湿的石板上，素白帕子浸着灵泉，正小心翼翼擦拭他后心被玉笛碎片贯穿的伤口。她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露珠，在朝阳下微微发颤，“苏瑶说这伤若再深半寸……”

“可我还活着。”王天转身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因调配解药磨出的水泡。远处传来紫霄族重建家园的锤凿声，混着楚逸风练习新曲的断续笛音，倒像是乱世里难得的安宁。但他望着东方天际线，那里铅云翻涌，隐约有雷光蛰伏。

族长拄着新制的木杖走来，银发间缠着象征护族大阵的星纹布条。“王公子，昨夜裂隙闭合时，我族监测到三处灵力异动。”他展开兽皮地图，三枚赤色石子分别压在青岚秘境的东南、西北与中央区域，“尤其此处——”指尖点在中央那片被标注为“迷雾沼泽”的阴影，“百年未现的瘴气突然沸腾，怕是与噬界者的苏醒有关。”

王天的目光被地图边缘的潦草字迹吸引——那是血煞门的徽记。他想起黑袍人逃走时的狞笑，以及玉笛残片上残留的诡异符文。“族长，能否借阅紫霄族关于‘影蚀教’的记载？”见老者面露惊讶，他补充道，“血煞门背后的势力，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古老。”

藏书阁的霉味混着新翻古籍的尘土气息。王天蹲在积灰的角落，烛火将《南疆异闻录》的泛黄书页映得忽明忽暗。当“影蚀教以噬界者残躯炼药”的记载撞入眼帘，他后背瞬间绷紧——书中插图里，教徒们佩戴的骨制面具，与黑袍人袖口露出的纹饰如出一辙。

“原来他们早就盯上了封印。”苏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药师踩着木梯取下更高处的典籍，发间还别着应急用的银针，“这些孢子魔蛛的习性记载，与昨夜的攻击模式完全吻合。”她展开卷轴，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间夹着手绘的菌丝图谱，“看这里，魔蛛群会追随‘血月之瞳’的召唤——你说，黑袍人抢走的令牌……”

话音未落，山谷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名紫霄族斥候滚鞍下马，为首者胸前染着大片暗红：“族长！东南方商队遭袭，幸存者说……”他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色黏液，“袭击者能操控菌丝，与昨夜的魔物一模一样！”

王天霍然起身，撞翻的烛台被苏瑶眼疾手快接住。当烛火重新稳定，他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被拉得扭曲，竟与噬界者的巨爪轮廓重叠。这种力量正在秘境中扩散，而他作为核心的持有者，既是对抗的关键，也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我带人去探查。”他抽出长剑，剑穗扫过案几上散落的古籍，带起《灵霄宝典》的残页。那些记载着古老阵纹的纸张无风自动，在他掌心聚成流转的光纹。林婉儿默默递来装满疗伤药的皮囊，她的指尖在触到他手腕时顿了顿——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银线般的纹路在游走。

商队遗址的惨状令众人屏息。断裂的车辕插在泥泞里，车轮上缠绕的菌丝己将尸体包裹成茧，只露出几双凝固着惊恐的眼睛。王天蹲下身，在某个茧状物的缝隙里发现半枚血煞门的腰牌，背面刻着“癸未”二字。

“是他们的‘癸’字部精英。”楚逸风的笛声突然变得低沉，音波扫过地面，菌丝如遇火的雪般消融，“看来影蚀教己渗透到血煞门高层。”他弯腰拾起一截染血的布条，上面绣着与藏书阁插图相同的骨面图腾。

王虎突然发出低吼。众人转头，见他正死死盯着远处的沼泽。晨雾不知何时化作诡异的青紫色，无数猩红复眼在雾中明灭，菌丝如潮水漫过焦黑的树干。“孢子魔蛛的巢穴……”他攥紧大刀，指节因用力泛白，“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呼唤那些怪物。”

王天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噬界者核心在胸口发烫，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某种低沉的嗡鸣，仿佛有千万人在深渊低语。当第一只魔蛛跃起时，他的长剑己裹着赤红光焰劈出——这一次，剑刃切开菌丝的瞬间，竟有黑色血液溅在他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

“小心！它们变强了！”苏瑶的警告被魔蛛群的嘶鸣淹没。王天在混战中瞥见沼泽中央的祭坛，那里矗立着与紫霄族相似的石柱，却刻满扭曲的符文。黑袍人站在祭坛顶端，手中令牌正与噬界者核心遥相呼应，他脚下是个被菌丝缠绕的身影——赫然是失踪的紫霄族大祭司！

“原来你们用活人献祭！”王天的怒吼震碎三只魔蛛的毒牙。他周身腾起《灵霄宝典》的赤色光盾，却发现魔蛛的攻击开始针对他胸口的位置。黑袍人见状大笑，令牌挥出黑色锁链缠住大祭司的脖颈：“王天，你以为掌控核心就能主宰力量？这东西本就是为我们影蚀教的‘容器’准备的！”

林婉儿的冰锥擦着王天耳畔飞过，击碎一只偷袭的魔蛛。少女发丝凌乱，裙摆沾满泥浆，眼中却闪着决绝的光：“天哥，别听他的！”她的术法与楚逸风的音波交织成网，暂时压制住魔蛛群的攻势。

王天望着祭坛上痛苦挣扎的大祭司，又低头看向掌心的银光。他突然想起神魂之境中那个与黑暗对峙的自己——此刻这股力量在血管里奔涌，既带来毁天灭地的，又暗藏吞噬心智的危险。黑袍人的笑声越来越近，令牌的召唤如跗骨之疽。

“天哥！你的眼睛……”林婉儿的惊呼让他清醒。王天摸到脸颊的异变——不知何时，左眼的视野己变成诡异的猩红，所见之处，万物皆被标注出致命弱点。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驱散了部分蛊惑，同时将灵力注入长剑：“苏瑶，准备爆炎符！楚逸风，扰乱令牌的共鸣频率！”

当众人的攻击同时命中祭坛，黑袍人踉跄后退。王天趁机跃起，却在即将触及令牌时被一道黑影缠住脚踝。低头望去，竟是大祭司的手臂——老人的皮肤下布满菌丝，瞳孔完全变成竖线，沙哑的声音里混着两个重叠的音调：“杀了……我……”

魔蛛群的嘶吼达到顶峰，血月竟在正午重现。王天的《灵霄宝典》与噬界者核心同时暴走，赤色与黑色的光芒将他吞噬。在意识模糊前，他听见林婉儿的哭喊，看见楚逸风不顾一切地吹奏镇魂曲，还有苏瑶颤抖着将最后一张爆炎符塞进他掌心。

爆炸的火光中，王天做出了抉择。他将灵力同时注入核心与爆炎符，在黑袍人惊恐的目光中，冲向那座邪恶的祭坛……

轰鸣声响彻沼泽，血色月光被气浪冲散。当烟尘散尽，众人在焦土中找到昏迷的王天。他怀中的噬界者核心裂纹密布，而远处，黑袍人带着残部仓皇遁入雾中，临走前抛下的狠话混着风声传来：“王天，你以为毁掉祭坛就结束了？影蚀教的网，早己遍布整个天武大陆！”

林婉儿紧紧抱着失去意识的少年，泪水滴在他染血的衣襟。楚逸风收起残破的玉笛，苏瑶默默调配解药，王虎则握紧大刀望向迷雾深处——那里，更多猩红复眼正在黑暗中苏醒。而在王天眉心，一道幽蓝符文若隐若现，似是某种古老契约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