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暗流

档案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在林氏药业厚重的文件夹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苏映雪的手指停在1998年的分页上，那里本该是公司创立初期的财务报告，现在却夹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徐振华与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子站在医学实验室里，女子手中试管里的蓝色液体在照片上呈现出诡异的荧光。

"这是林昭然博士，林氏药业创始人。"苏映雪的声音突然压低，"也是我母亲。"

照片背面的钢笔字迹己经褪色，但仍能辨认："LST-12原型测试成功1998.9.16"。这个日期像一根针，轻轻刺入周明远的记忆皮层——正是AMZN上市的日子，也是父亲首次登录初始账户的时间。

档案柜突然发出电子提示音。标着"临床试验"的抽屉自动滑开，露出里面被篡改过的文件——数十名受试者的签名笔迹完全一致，连墨迹晕染的形状都分毫不差。

"这不是普通造假。"苏映雪的手环突然发热，七枚硬币开始自主旋转，"有人在用记忆移植技术伪造..."

她的声音被刺耳的警报打断。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但喷出的不是水，而是带着铁锈味的红色液体。周明远拽着苏映雪退到角落，看着红色液体在地面汇聚，形成与逆熵之花根系相同的纹路。

"我们得去七楼。"苏映雪擦去脸上的液体，露出耳后发光的倒三角，"那里有母亲留下的..."

电梯按钮全部失灵。两人冲向消防通道时，身后的红液突然凝固成无数细丝，如同有生命般追来。苏映雪的手环射出一道蓝光，在楼梯间形成短暂的防护屏障，但硬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这不是普通攻击！"她的仿生眼疯狂闪烁，"有人在调用时间闭环的残留能量！"

七楼走廊尽头，标着"首席研究员"的办公室门锁竟是老式股票终端的键盘。周明远输入737474，金属门发出证券营业部VIP室特有的解锁音。门内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

整个房间被改造成了微缩版的时间苗圃。墙上的显示屏播放着不同年代的林昭然实验室画面，中央操作台上悬浮着七株逆熵之花，根系缠绕着人类大脑切片。最可怕的是，这些花朵的花蕊里都嵌着微型AMZN股票凭证。

苏映雪冲向电脑。当她插入几乎锈穿的手环时，系统弹出警告：【记忆污染清除程序己激活，剩余时间00:47:00】。屏幕上快速滚动着令人心惊的数据：

"受试者γ记忆移植成功率：47%

LST-12与AMZN股价相关性：0.47

闭环能量残余量：4700单位"

"母亲发现了真相。"苏映雪调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林昭然正在给年轻时的徐振华注射某种药剂，"LST-12根本不是靶向药，而是..."

视频突然中断。办公室的门被暴力破开，七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走廊。为首的摘下墨镜，露出的不是机械义眼，而是与苏映雪完全相同的仿生晶体。

"姐姐，"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你违规接触了观测目标。"

苏映雪的手环彻底锈毁。在最后的蓝光中，她将一枚硬币塞给周明远："去营业部旧址...找时间灰烬..."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就被数据藤蔓缠住，迅速透明化。

硬币上刻着微型的北斗七星。当周明远握紧它时，走廊突然无限延伸，灰色西装的身影变得极其缓慢。他撞开窗户跳向消防梯的瞬间，听见苏映雪最后的呼喊：

"记住！所有花朵都是伪证！"

夜色中的证券营业部旧址比白天更加破败。周明远用硬币划开铁门锈锁，里面不是废弃大厅，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林昭然的三维投影站在中央操作台前，手中试管里的蓝色液体与照片中一模一样。

"周先生，我等你二十五年了。"投影的声音带着母亲般的温柔，"映雪的眼睛是我最后的忏悔。"

操作台上放着七支试管，分别标注着从α到η的希腊字母。γ试管里悬浮着苏映雪的仿生眼设计图，备注栏写着："用于观测第七宿主，但保留了自由意志模块"。

当周明远拿起γ试管时，整个实验室突然震动。墙上的显示屏全部亮起，显示着不同年代的苏映雪——她始终在暗中观察周明远，从大学入学到证券面试，甚至在他不知情时阻止过三次观测者的干预。

"我女儿是闭环的活体钥匙。"林昭然的投影开始闪烁，"她的仿生眼里藏着..."

地下室的铁门被某种巨力撞开。周明远将试管塞进口袋，撞破通风管道逃离。爬行在黑暗的金属通道里时，硬币突然发烫，照亮了管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父亲的字迹：

"自由需要代价，但不必由你支付"

通风口通向大学城的老电影院。周明远跌进午夜场的放映厅时，银幕上正在播放《华尔街》经典片段。当道格拉斯说出"贪婪是好的"时，画面突然跳转成林昭然的实验室录像：

"贪婪不是原罪，"录像里的她正将某种芯片植入婴儿的眼睛，"对时间的贪婪才是。"

最后一排坐着陈默。他的义眼己经升级，现在泛着与苏映雪相同的蓝光。"观测者不止七个，"他递来一张电影票，背面写着营业部坐标，"他们是世代传承的守墓人。"

当周明远接过电影票时，放映厅的灯光大亮。观众席上坐满了穿灰色西装的人，每个人都戴着仿生眼镜，此刻同时转头看向他——那些镜片上全部显示着相同的数字：4700。

陈默的手按在周明远肩上。"苏映雪是钥匙，"他的义眼投射出营业部的三维地图，"而你是锁匠。"地图上标记着一个闪烁的红点：47号席位下方三米处，埋着时间闭环的原始蓝图。

电影票在掌心燃烧起来。火焰没有温度，反而冷得像液态氮。灰烬组成一行新指令：

【用初始账户登录，密码：自由不是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