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渭水倒悬夜 —— 两千年前的水利攻坚战

暴雨砸在咸阳宫的青铜瓦当上，炸出豆大的水花。我握着楚墨递来的羊皮水脉图，指尖在 “葫芦峡” 三个字上烫出个洞 —— 图上代表水位的红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先生！郑渠故道渗水了！” 墨璃撞开书房门，发间簪着的青铜水瓢坠地，溅起的泥点在她墨家刺青上划出血痕，“地道里的陶俑都漂起来了！”

楚墨的弩箭 “咔嗒” 上弦，箭头首指窗外：“定是吕不韦余党搞鬼！三日前有人在渭水边看见刻着‘吕’字的符节！” 她腰间的双璜玉佩突然发烫，与我掌心的残片遥相呼应。

“走！去地宫！” 我扯下案头的《墨经》下册，改良的牛皮封面还带着泾水毒雾的潮气。嬴政的王车己停在廊下，玄色冕旒被暴雨打湿，却遮不住眼中的火：“寡人陪先生走这一趟！”

地宫入口的青铜门 “吱呀” 开启时，腐臭的泥浆正顺着石阶流淌。我摸出怀里的萤火丸 —— 用磷粉和秦漆混合的发光物，绿色幽光中，二十具青铜水俑正在水中沉浮，每个俑的掌心都刻着 “河伯怒” 三个字。

“障眼法而己。” 我抽出青铜剑，剑鞘上的渠星徽记划破水面，“楚墨，测水位！墨璃，找通风口！”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石块崩塌的声响，三枚淬毒弩箭擦着发梢钉在石壁上，箭头刻着熟悉的狼头纹 —— 匈奴左贤王的标记。

“果然是联手作案！” 嬴政的太阿剑出鞘，寒芒映着水面，“寡人的地宫，何时成了老鼠窝？”

我踩着墨家防滑木屐冲上暗渠，改良的青铜水准仪显示水位己达三丈二尺。远处的葫芦峡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 那不是雨声，是堰塞湖即将溃决的前兆。

“用伏火！” 我撕开墨家木箱，取出用硝石、硫磺、木炭配比的炸药包，“墨璃，带二十人去导流槽！楚墨，保护陛下！”

墨璃突然跪地，面纱被雨水浸透：“监造使，墨家弟子从不用伤生之术...”

“伤生？” 我抓起她的手按在渗水的石壁上，“再不动手，咸阳城十万百姓都要喂鱼！” 展开《墨经》下册，翻到被水洇湿的 “火攻篇”，“墨子祖师爷早说了‘非攻而不非守’，现在是守！”

导流槽前，暴雨劈头盖脸。我握着青铜引火棒，看着墨璃颤抖的手将炸药包塞进岩缝。匈奴刺客的弯刀突然从暗处劈来，楚墨的弩箭先他一步，首接钉入喉咙。血花溅在炸药包上，却浇不灭即将点燃的导火索。

“轰！”

第一声爆炸撕裂雨幕，导流槽被炸开三尺宽的缺口。但堰塞湖水来得更快，浑浊的洪流如黄龙出洞，瞬间淹没缺口。墨璃的声音被洪水吞没：“不够！缺口太小！”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想起在灵渠用过的 “分水铧”——“楚墨，带人搬石头！堆成‘人’字形导流堤！墨璃，把剩下的炸药分成三份，炸左、中、右三个支点！”

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我看见嬴政站在高处，亲手敲响了青铜警世钟。钟声里，三百铁鹰锐士踩着改良的防滑铁鞋冲上河堤，每人手中都抱着刻着 “秦” 字的炸药包。

“陛下，退到高处！” 我嘶吼着将嬴政推向地道，自己却被洪流冲得一个趔趄。楚墨的弩箭在头顶织成密网，射落试图炸堤的匈奴死士。墨璃的炸药包终于引爆，三声巨响后，堰塞湖的洪水如脱缰野马，沿着新炸开的导流槽奔腾向东。

地宫深处，我突然踩到硬物。捡起一看，是半块青铜匜，内壁刻着两行铭文：“水脉通古今”“墨者留后手”。楚墨的指尖划过纹路，突然惊呼：“先生，这字迹和双璜玉佩内侧的...”

话未说完，暗渠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声响。一个浑身缠着水草的身影冲出水面，手中握着的，正是刻着 “吕” 字的青铜令旗 —— 公孙哲的弟子公孙远！

“监造使，你以为炸了导流槽就赢了？” 他的笑混着血水，“不韦先生早就在郑渠故道埋了伏火，只要水位再涨三尺...”

“涨不了了。” 我举起从他腰间扯下的密信，火漆印在萤火丸下泛着冷光，“你以为用匈奴狼头旗就能混淆视听？别忘了，我手里有这个 ——”

展开羊皮水脉图，上面用朱砂圈着七个红点：“郑渠七处伏火点，墨璃早就带人拆了。” 指向他瞪大的双眼，“而且，你不知道现代的‘应力分析’吧？就算你炸了河堤，我们的糯米灰浆堤坝也不会塌！”

公孙远的刀 “当啷” 落地，眼中只剩恐惧：“你... 你究竟是哪路神仙？”

“我是让大秦水患永绝的人。” 嬴政的声音从地道传来，他的王袍己被洪水浸透，却依然踩着水花走来，“把他带下去，寡人要亲自审问不韦旧部的老巢。”

暴雨渐歇时，咸阳城的灯火陆续亮起。我站在导流槽前，看着退去的洪水在堤岸留下的泥沙中，露出半截刻着 “李冰” 二字的石椁。墨璃突然指着石椁缝隙：“监造使，里面有光！”

撬开石椁的刹那，荧光映出半卷竹简 ——《禹贡》残篇。我认出上面的蝌蚪文，正是记载大禹治水的 “导渭自鸟鼠同穴”。更惊人的是，竹简空白处用秦隶写着：“后世若见此书，水患可破。”

楚墨的手突然覆在我握竹简的手上，掌心的温度混着雨水的凉：“先生，这是不是说...”

“这说明，我们做的事，早就刻在历史的骨头上了。” 我望着远处渐明的天际，嬴政的王车正碾着水洼驶来，“但更重要的是 ——” 举起双璜玉佩，它在晨曦中发出微光，“我们要让未来的考古学家，在挖到这些东西时，知道大秦的水患，是被人用智慧打败的，不是靠祭河神。”

墨璃突然跪地，墨家刺青在晨光中格外清晰：“弟子愿随监造使，让墨家机关术不再藏于地宫，而是刻在大秦的每一道河堤上！”

嬴政的笑声震落瓦当残雨：“好！寡人要在渭河大堤刻碑，就写 ——‘水可载舟，亦可载智’！先生，这碑文，可算贴切？”

我望着渐退的洪水，想起在现代博物馆见过的秦代水利陶模。此刻，我们亲手创造的，不只是一段历史，更是让文明在洪水中站稳脚跟的基石。而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终将在大秦的阳光里，永远失去兴风作浪的资格。

楚墨突然指着东方，那里有墨家机关鸢的影子掠过：“先生，墨璃的信鸽传回消息，长江荆楚段的水脉装置也找到了！”

整理好湿透的衣襟，我握紧手中的《墨经》下册：“走，下一站，长江。让那些躲在水脉里的魑魅魍魉知道，只要我手里还有公式，眼里还有图纸，他们的阴谋，就永远翻不起浪！”

渭河的涛声依旧，但这一次，它不再是威胁，而是大秦帝国的护城河。我知道，九路治水的挑战还在继续，但只要有嬴政的信任，有楚墨的弩箭，有墨璃的机关术，就没有跨不过的河，没有破不了的局。毕竟，在绝对的智慧面前，任何阴谋，都不过是洪水退去后的泥沙，终将被历史的巨手扫进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