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神识枷锁

山巅的星光还未散尽，林霄却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

"啊——！"

这声惨叫惊飞了林梢的夜枭。少女手中的冰晶发簪应声而碎，化作点点寒芒悬浮在空中。楚风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林霄身后，剑指带着青光点向他后颈。

"灵台有异！"

青光没入林霄体内的刹那，楚风脸色骤变。他看见少年神识海中翻涌着黑红相间的雾气，那些雾气正凝结成锁链形状，将一段段记忆画面绞得粉碎。更深处，隐约有冰蓝色的光芒在苦苦支撑。

少女突然按住自己心口。她发间残余的冰晶自发汇聚，在胸前凝成半透明的护心镜。镜面映照出林霄眉心浮现的诡异符文——那是用上古魔文写就的"封"字。

"冰魄封印？"楚风剑眉紧蹙，"苏丫头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林霄突然暴起。他周身腾起暗金色火焰，一拳砸向楚风面门。老者不避不闪，袖中飞出七枚铜钱，在空中摆成北斗阵型。

"定！"

铜钱发出清越的嗡鸣。林霄的动作顿时僵住，但眼中黑气更甚。少女见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那面冰晶护心镜。

"玄霜为引，九幽为证。"

镜面突然射出刺目寒光，精准刺入林霄眉心的魔纹。黑气与蓝光交锋处迸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声响，震得周围落叶纷纷炸成粉末。

楚风趁机并指为剑，在空中划出繁复轨迹。每道轨迹都留下金色残影，渐渐构成一座微型剑阵。

"破魔剑印，去！"

金芒入体的瞬间，林霄发出非人的嚎叫。他后背衣服突然裂开，露出皮肤下游走的黑红色纹路——那些纹路正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魔物形状。

少女的护心镜突然自动解体，化作三百六十枚冰针悬在林霄周身要穴上方。她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坚持结印："楚长老，他灵台深处还有......"

"知道。"楚风袖中飞出一卷竹简，展开后竟是流动的星河图案，"三十年前瑶池之战，苏瑶用本命冰魄封印了夜无殇种下的魔神烙印。"

冰针突然同时刺下。林霄浑身剧颤，喷出的血雾在半空凝结成冰晶。诡异的是，那些冰晶落地后竟组成半幅残缺的地图。

楚风瞳孔微缩："这是......被封印的瑶池阵眼？"

少女突然踉跄着上前两步。她无意识地伸手触碰那些血冰，指尖刚接触就泛起霜花。更诡异的是，冰面上的倒影竟显出她头戴九凤冠的模样。

"圣女......"林霄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眼中的黑气褪去少许，颤抖的手指指向少女，"苏......瑶......"

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部力气。林霄重重栽倒时，远处的山林突然惊起大片飞鸟。楚风猛地转头望向北方，那里正升起血色的烟花——玄天宗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

"血煞堂主力在攻打山门。"楚风快速在林霄周身大穴点下十二道禁制，转头对少女急道，"你守着他，我去去就回！"

少女却按住突然发烫的护心镜："来不及了。"

溪水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水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骷髅图案，每个骷髅的眼窝里都跳动着绿色鬼火。对岸的树影中，缓缓走出十二个披着血色斗篷的身影。

为首的斗篷人掀开兜帽，露出布满魔纹的脸："楚长老，别来无恙啊。"

楚风冷笑一声，背后长剑自动出鞘三寸："血煞堂主亲自带队，看来夜无殇很看重这个孩子。"

"错了。"斗篷人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半块漆黑玉佩，"殿主要的是这个。"

少女的护心镜突然发出尖锐鸣叫。她低头看见镜中映出的玉佩，与自己香囊里的残玉竟能严丝合缝拼成完整一块。

"小心！"

楚风的警告与斗篷人的攻击同时到来。十二道血刃撕裂夜空的刹那，少女本能地张开双臂。护心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寒光，在她与林霄周围筑起冰晶穹顶。

血刃撞上冰穹的巨响中，林霄突然睁眼。他的瞳孔变成了纯粹的金色，皮肤下流动的暗金纹路与少女的冰芒交织，竟在冰穹表面镀上一层奇异的光膜。

斗篷人见状暴退十余丈："战神血脉苏醒了！快发信号！"

楚风的长剑终于完全出鞘。剑锋划过之处，连月光都被切成两半："现在想走？晚了！"

剑光与血刃相撞的瞬间，少女看见林霄嘴唇微动。她俯身凑近，听见气若游丝的三个字：

"玉佩......合......"

护心镜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镜面浮现的残玉影像与香囊中的实物产生共鸣，竟牵引着林霄怀里的半块玉佩自动飞出。

两块残玉在空中相撞的刹那，整个青溪村的地面开始震动。所有溪水倒流上天，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水镜。镜中清晰映出瑶池底部——那里沉睡着三具被锁链缠绕的青铜棺椁。

"原来如此。"楚风一剑逼退斗篷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夜无殇要找的根本不是孩子，是解开魔神封印的钥匙！"

少女突然闷哼一声。她胸前的护心镜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渗出黑气。林霄不知何时己经坐起，右手死死按着心口，那里正浮现出与眉心相同的魔纹。

"坚持住！"楚风甩出三道符箓贴在他们额头，"我这就......"

话未说完，北方天空突然亮起第二朵血色烟花。这次的距离，明显比先前近了一半。

斗篷人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楚长老，你猜玄天宗现在还剩几个活人？"

冰晶穹顶突然炸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有燃烧的宗门牌楼，有倒塌的修炼塔，还有......苏瑶被冰封在玄冰中的身影。

少女如遭雷击。她看着冰片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回：瑶池边的誓言，血战中的诀别，还有最后时刻打入林霄体内的本命冰魄......

"我想起来了。"她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声音冷得吓人，"全部。"

林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两人接触的皮肤迸发出金蓝交织的光焰，竟在空中凝成古老的契约符文。楚风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血脉共鸣？你们当年竟然......"

斗篷人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他心口的黑玉自动飞出，化作流光射向水镜中的青铜棺椁。与此同时，林霄与少女的玉佩也挣脱控制，如流星般追着黑玉而去。

三块玉在瑶池虚空中相撞的瞬间，整个九霄大陆的修仙者都听见了锁链崩断的声响。

"糟了......"楚风的面容瞬间苍老了十岁，"最外层的封印......"

少女却突然笑了。她扶起虚弱的林霄，两人指尖相触处绽放出并蒂莲形状的光晕。

"不，正好。"她望向水镜中开始震颤的青铜棺椁，声音里带着决绝，"三十年前的局，该收网了。"

林霄眼中的金色越来越亮。他心口的魔纹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改写，渐渐变成燃烧的剑形印记。当最后一道魔纹被覆盖时，遥远的瑶池深处，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

仿佛有指甲，正在从内部抓挠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