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在时光里轻轻碰了碰，发出无声的共振

月光不知何时爬上了窗台，在地毯上投下窗格的影子，像给熟睡的小砚墨盖了层透明的纱。

顾砚的指尖轻轻拂过女儿攥紧的小手，碎玻璃星星的棱角在月光里泛着柔光，其中那颗最小的，边缘还留着小砚墨用蜡笔涂的金圈——是上周她学画星星时，执意要给“自己的星星”镶上金边，说“这样才像爸爸的白大褂”。

许墨的舞鞋不知何时被踢到了沙发边，缎面鞋跟在月光里映出细碎的光，像块被揉碎的银河。

她蜷在顾砚身侧，发梢缠着他白大褂的纽扣线，那根松了三年的线头，此刻正绕着她的指尖打了个结，像七年前他在实验室给她绑护具时打的那个，说“这样才不会松”。

“还记得小砚墨刚会走路时，”许墨的声音轻得怕惊散月光，“穿着我的迷你舞鞋，追着你的白大褂跑，护目镜戴反了都不知道，镜片贴着后脑勺，像只摇摇晃晃的小企鹅。”

顾砚低头时，镜片上的月光晃了晃，刚好落在她的发顶。

他想起那个清晨，阳光也是这样斜斜切过客厅，小砚墨的护目镜反着光，舞鞋的银线勾住他白大褂的破洞，三人在地毯上摔成一团，护具模型的碎玻璃星星滚了满地，沈砚之举着相机喊“家庭共振名场面”，结果自己笑得太厉害，护目镜掉进了麦片碗里。

白大褂的薄荷香混着小砚墨发间的草莓味，在怀里酿出温柔的风。

许墨的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的护目镜松紧带，那是小砚墨刚才蹭上去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像条会呼吸的银蛇。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带进片银杏叶，落在小砚墨的星星串上。

叶尖的露珠顺着玻璃星星的切面滑下来，在地毯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像七年前那个雪夜，许墨的护具滴在实验室地板上的雪水，晕开时也成了颗歪歪扭扭的星。

小砚墨在梦里突然笑出声，小手松开又握紧，碎玻璃星星碰在一起，发出的响像串微型风铃。

她的护目镜滑到嘴角，镜片上的雾汽里，映着天花板的星星灯，和七年前实验室的应急灯在她护具上投的光，慢慢重叠成一片暖黄。

“你看，”许墨的指尖点在女儿的护目镜上，“她梦里的星星，和我们的一样亮。”

顾砚望着那片暖黄，突然想起沈砚之的“共振理论”——所谓共振，不过是所有相似的温暖、重叠的时光、牵系的情感，在岁月里反复回响。

就像他的白大褂永远留着妻女的温度，许墨的舞鞋永远踩着他熟悉的步频，小砚墨的护目镜永远装着他们的笑脸，而沈砚之的护目镜，永远记录着这一切。

远处的晨钟隐约响起时，顾砚轻轻起身，白大褂的褶皱里裹着熟睡的女儿。

许墨跟在后面，舞鞋的银线在地毯上拖出细痕，像给月光画了条引路的线。

把小砚墨放回婴儿床时，顾砚特意将那串碎玻璃星星挂在她床头，银线刚好垂在她枕边。许墨的舞鞋尖在地板上磕出轻响，像在说“晚安”。

两人相携走出房间时，她的发梢勾住了他的白大褂纽扣，线头在晨光里闪，像根系住昨日与明朝的银绳。

客厅的月光渐渐淡了，墙上的全家福在晨光里慢慢清晰。

照片里的阳光、此刻的晨光、七年前的雪光，在相框玻璃上融成一片，而玻璃反射出的顾砚与许墨的身影，正和照片里的他们，在时光里轻轻碰了碰，发出无声的共振。

那共振里有白大褂的软、舞鞋的韧、护目镜的亮、碎玻璃的清，还有那句藏在岁月深处的话——家，就是所有温暖的总和，是时光怎么拆，都拆不散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