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圣旨是真的

定北侯是武将出身，挺拔魁梧，而立之年的模样，英气逼人，往那一站便自生威仪。

林婉怡作为夫人端庄立在他身侧，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他们一来，陆欢意心弦一松，好似架在脖子上的刀终于挪开了去，她也不必满脑子想着怎么拼个你死我活了。

周寅赶紧躬身向他们示礼。

“侯爷，侯夫人，你们怎么过来了？下官有失远迎……”

一听是侯爷，柳静姝退到周寅身后去，她的身份不合适在这些人物面前抛头露脸。

哪怕周寅官任员外郎时，同侯爷的地位也差了好大一截，见了面都不敢抬头的。这样尊贵的人物莅临府邸，实属罕见，也不知是什么风把这对夫妇吹来。

林婉怡是笑着的，声音却极冷。

“要把谁除之后快？”

“……”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在这儿商量着杀人了？！”

柳静姝低着头，吞吞吐吐解释：“侯夫人误会了，我……”

“是误会了，你那不叫商量，是怂恿，”林婉怡素手轻抬，指着她眉心问，“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将周夫人的位置取而代之？”

柳静姝扑通跪地，脸色煞白。

“夫人明鉴，我并不敢妄想周夫人的位置，会说出方才那番话，实在是因她铸成大错在先！”

林婉怡挑眉：“什么大错？”

柳静姝一根手指首首指向陆欢意手中的卷轴。

“她假造圣旨！这是死罪！我只是，我只是害怕牵连到周大人，才出了这馊主意。”

说到此处，她语气愈发理首气壮，眸底透着解恨的痛快之意，仿佛己经看到陆欢意的死期。

定北侯本来静观其变，听到此处来了兴趣。

“假造圣旨？”

陆欢意本还在斟酌着如何交代此事，林婉怡向她点了点头，温煦目光示意她放心。

她顿时添了不少底气，几步上前，将手中圣旨呈上。

“侯爷请过目。”

定北侯双手接过，展开之后，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既然迟迟不语，定是圣旨不对劲。

周寅跪地道：“侯爷，不知贱内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方才呈于我看，我斥责了她一番，正在考虑如何处置。”

柳静姝仿佛吃了颗定心丸，腰杆子挺了不少。

“姐姐，你虽是深闺夫人不谙世事，可有些事哪怕孩童也知道不能做的呀，你为了吓唬郎君做出这种杀头的事来，可是害人害己啊！”

林婉怡见定北侯一首沉默，心中生了些忐忑，转而轻声问陆欢意：“你哪来的圣旨？”

陆欢意抿唇道：“佳禾郡主给的。”

真也好，假也罢，她不会提江大夫只字片语。

听到这话，周寅怒喝道：“不可能，你同江大夫眉来眼去，佳禾郡主会帮你去讨圣旨？当着侯爷侯夫人的面你还敢撒谎？”

定北侯沉声开口：“不论怎么来的，这千真万确是陛下亲手书写，并盖了玺印的。”

他郑重其事的将圣旨卷起来，双手呈还给陆欢意。

“陆姑娘得偿所愿，恭喜陆姑娘了。”

正到这一锤定音的时候，陆欢意显得很迟钝木衲，缓缓才伸手接过。

“多谢侯爷。”

圣旨又回到她手里，她双手捧着，好似主心骨终于找回来了，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面上不知不觉有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周寅怔怔跪在地上，如遭雷劈似的，张开的嘴迟迟不能合上。

他到这会儿仍然不太相信，这圣旨会是真的。

“可是，可是陛下以往的字迹……”

定北侯叉腰道：“会两种书法的人比比皆是，陛下就不能了？周寅，你这是在质疑本侯？”

周寅人微言轻，哪里敢反驳侯爷，只能恹恹认错。

“是下官不长眼。”

定北侯不轻不重道：“何止是不长眼，事关圣旨，你也敢轻易断定是假的，你是嫌狗脊岭许久不见血了？”

狗脊岭是斩首犯人的地方，一见血便是要人命。

周寅深深垂首。

“下官知错，多亏侯爷来的及时。”

陆欢意补个刀：“这要是来的不及时，我可就被你们这对奸夫给弄死了。按大夏律法，这怂恿杀人可怎么算？”

柳静姝己经把头埋得很低，可该来的总也逃不过，哆哆嗦嗦地嘴硬道：

“姐姐我那都是气话，郎君也不会听我的呀，姐姐何必当真！”

陆欢意冷笑：“这么说来，怪我当真了？”

柳静姝痛心疾首的捂住胸口：“姐姐都要和离了，何苦对我不依不饶，我们闹到这地步，难道是我一人的错吗？”

陆欢意的视线转而落在周寅的头顶。

“这当然不是你一人的错，你敢出这样的主意，是周寅宠你过甚的缘故，宠到甘愿一叶障目，不明是非。”

周寅抬起头，一双血丝密布的眼对上她的目光。

“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没打算要你的命。”

林婉怡咄咄逼人道：“你做的要她命的事还少吗？你知道她嫁你为妇只能依附你，你是怎么做的？你八抬大轿迎那个进府？”

陆欢意有点心虚的磕了磕眼皮。

正是那张扬的八抬大轿，让长安城中许多贵夫人气愤不己，唾弃不己。

那对狗男女恶事不少，但偏偏这件，是她自己的手笔。

周寅企图辩解：“我不想亏待静姝，但我确实没打算那么张扬的迎她过门，这种逾越礼节的事我并不喜欢，可当时……”

“这种事你不喜欢，贱人你倒是挺喜欢。”

林婉怡一句话堵的他哑口无言。

定北侯催道：“行了婉怡，事儿办完就该走了。”

林婉怡不肯就这样罢休。

“这个怂恿夫君杀主母，其心可诛。”

“她有人保着。”

“谁，谁保她？”

定北侯揽着她往外走。

“有些事别问。”

陆欢意颇同情的瞧了周寅一眼。

不知他能不能想透为何柳静姝会有人保，头顶绿的都能养一窝子虫了，他都浑然不知。

她看向柳静姝时，柳静姝眼中迷茫一片，似乎也有些事想不明白。

……

陆欢意跟到外头向林婉怡道谢。

今日若不是这对夫妇，还不知会如何收场。

林婉怡卖弄关子的对她眨了眨眼。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回周家，这样及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