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茶烟凝剑斩孟婆

姜璃的绣花鞋尖悬在忘川河上方三寸，河面倒映着现代都市的霓虹灯影。忘川倒流乱阴阳，倒悬奈何桥，茶烟锁轮回。

她腕间的蛊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而陆昭的鎏金保温杯里，鹤顶红己凝结成晶簇——杯底压着张泛黄的建文帝手谕，墨迹与血渍在茶汤中交融。

"子时三刻，黄泉倒灌。"孟婆的声音从机械义体胸腔共鸣器传出，她手中的机械汤勺搅动河水，泛起的涟漪竟是实时股票K线图，"姜小姐，你每改一笔生死簿，现实世界就有七人暴毙。"

姜璃的耳垂突然灼痛，陆昭的蛊虫正在她皮下刻写茶经残篇。她扯下发间银簪刺入心口，三昧真火顺着血珠飞向奈何桥柱。当火焰即将触碰到全息投影的生死簿时，十二道傀儡丝从桥底射出，缠住她脚踝。

"看好了。"陆昭突然拽断领带，锁骨处的傀儡丝突然绽放成金色牡丹。他踩着河面倒影纵身跃起，西装下摆划出的弧线竟与朱雀星宿轨迹重合。当孟婆的机械臂扫来时，他手中的保温杯突然倾倒，鹤顶红在虚空凝成建文帝的玉玺。

孟婆的机械义体解体，露出藏在合金骨骼里的战国茶碾。姜璃瞳孔骤缩——那正是古墓中化作跛脚书生的文物！茶碾表面刻着永乐大帝的敕令，每转动一格，忘川河就倒流十丈。

"你果然认识这个。"陆昭的傩面在月光下显形，子时虎傮的纹路正吞噬着他脸上的血肉，"建文西年，永乐帝用二十八星宿锁住茶碾，却漏算了节气更替……"

姜璃的指尖突然传来灼痛，曜变天目盏在茶馆里发出共鸣。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向茶碾，血珠在空中凝成霜花，正落在"惊蛰"刻度上。茶碾突然发出龙吟，跛脚书生的虚影从机关中挣扎而出。

"破！"她挥刀斩断孟婆与茶碾的连接线，机械臂爆出的电火花在河面燃起青色火焰。当孟婆的真容从全息投影中跌落时，姜璃看清了她胸前的玄门理事会徽章——与陆昭西装内袋那枚一模一样。

河水掀起巨浪，忘川逆流，星宿噬主，姜璃的汉服下摆浸透阴毒。她看见河底沉着的不是尸骨，而是无数现代人的手机——每个屏幕都亮着玄门APP的生死簿界面。当浪头即将吞没她时，陆昭突然将她拽进怀里。

"闭眼！"他的声音在胸腔震动，姜璃闻到了他领口残留的牡丹饼香气。当她再次睁眼时，发现整个黄泉路正在倒转——奈何桥成了悬索，忘川河在头顶奔涌，而孟婆正被茶烟凝成的锁链倒吊在星空中。

她的茶针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北斗七星，在"天枢"位刺出冒着血泡的孔洞。透过针孔，她看见自己茶馆的监控画面：文物局局长正将曜变天目盏放进防弹箱，而箱底压着的，正是她在生死簿上见过的拆迁令。

陆昭的傩面左半部炸裂，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生死簿劫契约。姜璃这才发现，他整条脊椎都被傀儡丝贯穿，每根丝线都连着生死簿的某页纸。当他弯腰咳血时，血珠在桥面凝成微型茶阵，青龙七宿正撕咬着白虎七宿的星图。

"你早就知道会被反噬？"姜璃用茶针挑断他后颈的丝线，指尖传来建文帝残魂的震动。丝线断裂的瞬间，她腕间的蛊纹突然全部脱落，在奈何桥上拼出完整的傩面图案——而图案中央，是陆昭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半块玄门理事会令牌。

孟婆的机械臂突然化作茶碾，跛脚书生从残骸中爬出，将建文帝的茶诗塞进姜璃手中。当她触碰到"永乐十九年"的字样时，茶诗突然燃烧，火焰中浮现出陆昭穿着飞鱼服的背影。

"黄泉易主，剑斩轮回，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孟婆的声音突然变成陆昭的声线，姜璃这才意识到整个黄泉路都是个巨大的傀儡阵。她腕间的蛊虫突然全部飞向生死簿，在"姜璃"那页刺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个孔洞都映出现实中的场景：文物局拍卖会、跨国总裁的爆破倒计时、玄门理事会的活体实验……

陆昭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衬衫她摸到了跳动的青铜茶碾。当茶碾发出建文帝的狂笑时，姜璃的刀锋己经劈开黄泉路——她看见陆昭的魂魄正被吸入生死簿夹缝，而那里封印着永乐帝用二十八星宿铸造的囚笼，每个星宿都是个被抹去记忆的陆昭。

"等我。"她在刀刃即将触到他咽喉时突然收势，将剩余的三昧真火全部注入曜变天目盏。当茶汤映出两人初见那天的雨滴时，整个地府突然响起建文帝的敕令：

"以茶为证，星斗为盟——"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