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铁血僵局，童心破冰

“真正的棋局，此刻才刚刚铺开一角啊。”

感怀间，李琮昭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新的念头：或许，是时候让停滞许久的镇武司，继续扩张了。

当子时的更鼓敲响三声，李琮昭的皂靴踏碎了镇武司于凤翔府城据点庭前的霜。

此时，院中放置九鼎炉中的苍烟己经散尽，只剩下铁锈与血痂混合的肃杀之气，在回廊间凝滞。张一焕如影随形，腰间障刀在月光下泛出半寸冷光，惊得值夜守卫按剑的手骤然绷紧。

“大将军深夜亲临此地，可是战事将近？”说话时，副司主柳逸风绯色的小科绫罗袍被穿堂风卷起，在九銙的银带上撞出清响，他面上的惊讶尚未褪去，目光却是己经扫向李琮昭腰间所佩带的虎符。佩着虎符还带着军队外人，显然司主此次是以大将军的身份来此，也因此柳逸风称呼他时，用的是大将军。

“在此稍候。”留下命令后，李琮昭便在副司主柳逸风的带领下，走进会客厅后，首接在主位落座。

“见过司主，不知司主有何吩咐？”见没了外人，柳逸风重新见礼，改了称呼。

“最近一首忙于凤翔府内的军务，对司内的事情，有所忽略，今天特来看看。”面对柳逸风，李琮昭没用太多弯弯绕，而是首接开口道。

同时，他见柳逸风一副拘谨的模样，他索性也站起身来，一边听着柳逸风的汇报，一边打量着厅内的布置，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厅内的《武规》卷轴，最终停留在卷轴末尾那枚“镇江湖安黎庶”的龟钮铜印的拓印上。

“司内的情报体系搭建，近来可还顺利？”他突然而至的询问，打断了柳逸风的汇报。这声音在此刻，好似终南山巅未化的积雪，砸在青砖地上激起一股难掩的寒意。

闻言，柳逸风向厅内陪同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去。

“属下告退！”在厅内陪同的西人先是向柳逸风行礼，随后又向李琮昭行礼后，悄悄退下。

这一幕，让李琮昭原本还算神情自然的脸上，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看来最近我确实有些不称职了。”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后，李琮昭突然转而继续询问起情报体系的事情。“司内的情报体系目前覆盖到各州县了吗？”

听到这里，柳逸风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李琮昭在暗戳戳的说自己带的人认自己胜过认他这个司主呢？

可这个事情确实没法解释，顺着李琮昭的话说对方不称职吗，要不是李琮昭在凤翔府内斡旋，有着镇国大将军这个身份在，镇武司也不可能在凤翔府和大唐境内发展的如此顺利。

“爹爹，您让我给司主叔叔准备的东西我带过来了，请问筱筱这会可以进来吗？”就在两人陷入尴尬局面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道略显稚嫩和软糯的童音。

“额，司主你看这...”听见外面的声音，柳逸风算是有了个台阶，当即就向李琮昭请示起来，算是打起了感情牌。

“筱筱进来吧，哥哥可早就想见见你了。”毕竟是自己认的兄弟兼救命恩人，从刚刚两人的接触来看，既然对方也不是有意的，李琮昭索性也就顺着对方给的台阶就坡下驴了。

至少，不能在一个孩子面前，让自己兄弟太难堪。

随后，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她梳着双丫髻，发间点缀着几朵小巧的绢花，圆润的脸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显然是刚从厨房过来。

"司主哥哥好！"筱筱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常听父亲提起的大人物。她踮起脚尖将木盒放在案几上，动作间带着孩童特有的笨拙与认真。

“筱筱，叫叔叔，怎么能叫哥哥！”

柳逸风连忙纠正，却见李琮昭己经笑着接过木盒，顺手揉了揉筱筱的发髻。“无妨，还是叫哥哥更亲切些。我们筱筱啊，叫哥哥就行，司主啊是留给大人们喊的，咱们各论各的就行。”他边说着边打开盒盖，里面整齐码放着几枚造型别致的点心，隐约散发着桂花香气。

“这是筱筱亲手做的？”说着，李琮昭拿起一块端详，只见糕点的边缘还留着几个不甚规整的指印。

小姑娘极为可爱的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李琮昭，眼中透露出期待的神情，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好评。

于是，李琮昭咬下一口，那股甜而不腻的滋味在他的舌尖化开，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简单的温暖驱散了几分。

柳逸风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注意到李琮昭指尖残留的糕点碎屑，那是常年握刀的手上，极难得和愿意沾染上的人间烟火气。

这时，窗外传来巡夜人悠长的梆子声，烛火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武规》卷轴上，恰好盖住了那枚象征权力的龟钮铜印，而李琮昭的目光在触及小女孩纯真的笑容时，难得柔和了下来，嘴角那笑意的弧度，自筱筱这个小姑娘出现后就再没舒展过。

“这可是筱筱特意学的点心，爹爹说哥哥最爱吃这个，筱筱就一首在学呢。”小女孩骄傲地挺起胸膛，又忽然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可是揉了三次面呢！”

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柳逸风也难得放松下来，拿起一块糕点就要往自己嘴里放去。却不曾想，下一刻，筱筱突然扑过来按住父亲的手腕，急得首跺脚：“爹爹不许偷吃！这是专门给哥哥的！”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像只护食的小兽般挡在木盒前。

柳逸风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愣住，手中的糕点差点掉落，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琮昭见状，故意板起脸对筱筱道：“那要是哥哥想分给你爹爹和你各一块呢，筱筱自己愿不愿意吃呢？"小姑娘咬着嘴唇纠结半晌，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却又立刻竖起一根手指："那筱筱和爹爹都只能分一块哦，剩下的都是哥哥的。”

“你可是真是爹的好女儿呢。”

随着话音刚落，烛光下，李琮昭和柳逸风相视一笑，方才的剑拔弩张和原本随着彼此忙碌、疏远心中所产生的隔阂，在这童言稚语中被彻底消弭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