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地脉之心·双穗祭

暮春的晨雾如轻纱漫过千藤谷，林秋红攥着白术留下的青铜稻穗，穗尖“护”字在雾中泛着冷光。地脉之心的藤蔓门扉上，初代青苗使者的泣血留言犹在：“入此门者，需以血换血，以魂铸魂。” 韦一笑的透明袖口在雾中若隐若现，他忽然轻笑，酒窝里凝着晨露：“秋红，若我今日没能出来——”

“不准说这种话。”秋红打断他，镰刀却在触到他掌心时轻轻颤抖，“你看，青霜剑己织好光桥，龙傲在等我们。”少年龙傲站在光桥尽头，青霜剑化作藤蔓形态，剑穗稻花照亮了悬浮的根须阶梯，每级台阶都嵌着护田人的头骨，在雾中泛着温润的光。

“铁牛叔，这些先辈……”林秋燕声音发颤，密录在怀中发烫。

“是护田门的骨，亦是地脉的锚。”铁牛单膝跪地，叩头叩击台阶，“今日带你们回家。”

祭坛中央的地脉之心如绿色心脏跳动，表面缠绕着黑白双穗。韦一笑的光脉与之共鸣，胸口浮现地脉图腾的瞬间，噬念藤裹挟着火器营、毒医门的残影扑来。烧伤男的怒吼震得雾珠坠落：“护田种必须死！”

“那是你被蒙蔽的良心在哀嚎。”韦一笑折扇挥出“裂云千重”，稻花醉化作屏障托起众人。秋红趁机甩出镰刀，刃口的稻魂刃斩断藤蔓，却见烧伤男残影眼中闪过悔恨——铁牛正高举着他父亲的遗书，字迹在雾中明明灭灭：“护田种无辜，地脉门当诛。”

毒医门苗女的金蚕蛊缠上林秋燕，却在触及她撒出的香囊时骤然静止。“金蚕更喜欢稻花香，”秋燕扬起秘录，“用你的医术换护田种解药，如何？”苗女挑眉轻笑，金蚕竟趴在她肩头啃食稻花。

盗圣门男子的残影绕着神农鼎打转，韦一笑却指着他掌心的黑穗：“那不是宝贝，是地脉门的诅咒。”黑穗在稻花香气中褪成金黄稻种，男子吹了声口哨：“算你狠，这稻种我收了当肥料。”

地脉之心剧烈震颤，白术的神识突然浮现，藤曼轻轻卷住秋红手腕：“姐姐的银链，你可带了？”秋红点头，银链“秋”字与他掌心的“术”字共鸣，竟在祭坛上投出初代使者的虚影——她正将银链系在幼年白术颈间，背景是燃烧的护田门总坛。

“原来……母亲一首在等你回家。”秋红泪落，银链与青铜稻穗合璧，竟在光球表面织出护田纹屏障。韦一笑趁机扣住她的手，双脉之血滴入地脉之心，光脉与胎记融合成并蒂花，将噬穗灵的黑雾逼至角落。

“以地脉守护者之名，解除契约！”白术的神识化作利剑刺入黑雾，消散前最后望向秋红，“替我告诉姐姐，稻花真的很香……”

地脉之心恢复平静时，韦一笑的身体己彻底凝实，掌心躺着金黄稻穗，秋红则握着纯净的白穗。“这是无垢穗，能净化世间戾气。”林秋燕惊呼，秘录空白处浮现新字：“情种不灭，无垢长新。”

七日后的老槐树下，稻花醉宴正酣。火器营、毒医门众人围坐，烧伤男捧着酒坛向秋红鞠躬：“当年愚钝，望乞见谅。”秋红扶起他，指了指远处舞剑的虎娃：“龙傲缺个练剑的靶子，不嫌弃就留下吧。”少年龙傲耳尖发烫，青霜剑化作的藤蔓却轻轻拂过虎娃头顶。

暮色漫过稻田时，韦一笑忽然收到一封血书。他读信的手骤然发抖，银链“秋”字在夕阳下裂开，露出内里的“术”字——与白术的青铜稻穗刻字分毫不差。记忆如刀割开伤口：二十年前，他为潜入地脉门，曾从初代使者陵寝盗走这枚银链，却不知链中封存着解开地脉诅咒的关键。

“阿笑，怎么了？”秋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半封血书从他指间滑落。

暴雨突至，秋红望着泥地里的银链残片，眼中痛楚几乎将韦一笑淹没。“对不起……”他想触碰她的脸，却在触及的瞬间被镰刀抵住咽喉。刀刃颤抖着划过他下颌，最终“当啷”落地，溅起的泥点弄脏了他袖口的稻花刺绣——那是她亲手绣的。

“走。”秋红别过脸，雨水混着泪水滑过下巴，“我不想再看见你。”

韦一笑在雨中踉跄前行，怀中的折扇突然化作护田种，穗尖凝结着他的血泪。他将扇穗缠在她的镰刀上，转身时听见林秋燕的呼喊，却不敢回头——怕看见她眼中的失望，更怕看见自己倒映其中的怯懦。

千里之外的荒漠中，一具被藤蔓包裹的尸体突然睁眼，手中握着与韦一笑 identical 的护田纹玉佩。他望向东方，嘴角扬起森然笑意，风沙掠过他耳畔，响起地脉门古老的低语：“双穗现，万脉动，护田血，地脉种……”

秋红在稻田中找到那株特殊的护田种，穗尖的露珠里映着韦一笑的侧脸。她捡起泥地里的半封情书，字迹被雨水晕开却依然清晰：“秋红，情种生根时，我愿做你永远的稻草人。” 她将银链残片埋入根部，轻声道：“阿笑，我等你回来，看三色稻穗开满江湖。”

老槐树在暴雨中轻轻摇晃，新长出的枝桠上挂着两枚稻穗——一枚金黄，一枚纯白，在风中相互轻触，宛如久别重逢的恋人。而在地脉之心深处，三色稻穗正在吸收天地灵气，穗尖凝结的露珠里，倒映着秋红与韦一笑在稻田中并肩而立的幻影，恍如隔世。